这些铺子他是知道的,乃是他元妻舒氏留给长女的东西。舒氏性情温婉,她留下的东西,基本就是阮家的东西。可韩氏不同,有一个偌大的娘家要扶持。
马掌柜将次等的东西送给阮家的大小姐,那最上等的东西,又去了哪儿?莫非,是去了韩氏的娘家?
想到此处,阮老爷便目光一转,道:“罢了,静漪说的也有道理。夫人你主掌中馈,繁忙得紧。一些小事,就放手让静漪去做吧。”
“可是……”韩氏有心辩解。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罢。”
韩氏讨了个没趣,面色讪讪。她请阮老爷来,原本是想压制阮静漪,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自己被压制在五行山下。但她理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敢多说。
真是奇了怪了!从前的静漪对她信赖无比,任由她搓扁捏圆,怎么如今忽然长了刺?早知如此,她绝不将阮老爷拉过来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父亲面前离开后,阮静漪独自回了桃苑。她将明珠收了起来,在妆镜前坐下。
屋外春光正好,莺雀啼鸣,和煦的光彩落在铜镜上,映照出波似的亮痕。她冲着镜中一瞧,便瞧见了一张年轻艳丽、无忧无虑的面庞,眼角泪痣尚在,也无那道剜去泪痣的可怕疤痕。
前世,她不想成为妹妹秋嬛在夫君眼中的替代品,便狠心挖掉了这颗痣,结果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后来段准托人了送了膏药来,还在信中问她“何必”。
她觉得这信逾越,便在灯前烧了,也不曾用过膏药。现在想来,她也想如段准一般质问当年的自己:何必?
秋嬛有泪痣,她阮静漪就不能有了吗?她们二人,春秋分明,水月有别,纵使有一二相似,也全然是不同的人。只要她心底这样认定了,有一颗泪痣相似,又有何妨?狠心剜去泪痣,不过是给自己平添困扰罢了。
今生,她绝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入了夜,外出打听消息的芝兰终于回来了。她行色匆匆地进了桃苑,将房门都关好了,这才一副偷摸的样子,和阮静漪道:“大小姐,您叫我去打听的男子,有些眉目了。”
“是谁?”虽然心知肚明那人是段准,静漪还是这样问。
“到底姓甚名谁,这奴婢没有打听到。奴婢只是听说,他是京中来的人,宜阳侯手下的,替指挥使办事。”芝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