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故意耍他。
沈惊晚还没来得及往旁边躲,那壮硕男子忽然瞪大眼睛跪倒在地,对着男子重重倒了下去,仿佛在向他礼拜。
那名俊美男子抽回门上的刀收鞘。
她尚未回过神,年轻男子走到她身侧,将掉在地上的步摇捡起递给她,声音如玉如磋,温润至极:“有点可惜,沾了血,回去叫你家仆从清理干净。”
沈惊晚没伸手,薄唇张张合合半晌,愣是没吐出半个字。
青衫男子回过头,刚想将簪子递给她,却发现身后的人失了魂一般看着他,眼睫一抖,泪珠子似断线的珠帘落下来。
望向他的眼神里更多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疼。
为什么不是谢彦辞?
为什么他不来救她?
为什么……
她拢着眉尖,心像是被人撕开,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难道谢彦辞已经这般厌恶她?
厌恶到她是死是活,都不在意。
她忽地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像被鱼刺卡住嗓子,吐不出来,咽下去却会疼。
她眼里浮出深深的痛苦,好像真的有一根鱼刺,让她呼吸都在发疼。
而青衫男子被她哭得一愣,尴尬地抬起手,却又无措地顿住。
他最不擅长的便是应付女子的眼泪。
他硬着头皮开口:“姑娘?”
沈惊晚眼神微动,迟缓地看向他,眼泪顺着下巴淌下,嘴角却往上牵起弧度,声线嘶哑:“多谢。”
话音刚落,她垂下眼皮,手指无力地搭在袖袍里。
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清。
眼泪却止住了,白净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知道,哭得太多,明日眼睛会肿,会疼,可睡一觉就会好了。
可如果鱼刺卡在嗓子里,不取出来,就会一直疼下去。
疼到死。
谢彦辞就是那根鱼刺。
让她疼了八年。
-
巷子拐角处,谢彦辞的视线如冷锋过境,紧紧攫取着沈惊晚地一举一动。
他站了有很久。
从迈出巷子疾走十来步后,总觉得隐隐不安,到底掉头又折了回去,未成想,步子还没踏出去,那把短刀先他一步到了。
他眯起了眸子,半张脸隐于黑暗中,五官轮廓更显深邃,眼眸深不见底,带着隐隐愠怒,转瞬即逝,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惊晚并未当即就回家,许是怕叫人看见现在的模样,到时百口莫辩。
年轻男子大抵也想到这点,伸手解下披在身上的轻裘,递给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沈惊晚,对她道:“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到天昏,到时候我护你回家,保管不叫谁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