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页

南越军主力是南越本国军队,但是冲锋的往往是被逼陷阵的暹罗军。原本南越军还有一支被逼着上前线和朝廷军正面交锋的军队,乃是沦陷时候,南越军在粤海抓的壮丁。

后来朝廷大军到了,粤海军见朝廷军声势浩大,加之自己本来就是天朝之人,岂肯为了南越效死?交战图中,粤海籍的兵士纷纷临阵倒戈。固然战死不少,活着的要么回了乡,要么就地加入了贾敬部,掉头攻打南越。

粤海籍兵士家乡沦陷,粤海一地生灵涂炭,兵士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对南越的仇恨比天高,比海深,如今加入朝廷军之后,作战越发悍勇。这批人杀红了眼,许多家乡亲人俱无,只想着多杀南越人解恨,不但不畏死,反而纷纷要求加入贾琏率领的先锋营,个个悍不畏死,就是自己受了重赏,用手挠,用口咬,都恨不得拉两个南越人垫背。

不独如此,云南土司虽然率部兵变,但是南越军节节败退,云南一地被朝廷军重新夺回,云南籍军事除了部分誓死效忠土司的将领,低级军官和下层兵士因为丢了故土,也开始军心涣散,有的甚至想同粤海籍兵士一样,投靠朝廷军。

底层兵士固然军心动摇,南越军高层也各怀心思。

甄函关、云南土司和楼天烈虽然达成联盟,但是各有利益,和朝廷军的团结一心形成鲜明对比。

这日朝廷军又拿下一座高地山头,南越军再次败走。

若是平原地带,贾敬早就令大军包抄南越军,一举歼之了。可是丛林之中,易于设伏,贾敬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甄函关有用了一批死士殿后,才狼狈逃串到一座山峰之上。

安排好警戒队伍,匆匆设帐后,甄函关、楼天烈、云南土司高元泰到主账中密议。

高元泰原本是不满足于做一个听命于朝廷的土司,才被甄函关说动,和南越里应外合,妄图在这次南越入侵中也瓜分一块土地,自立一国,谁知偷鸡不成,自己反倒被赶出了故土。

帐中数人,数高元泰最沉不住气,勃然大怒道:“我道函关先生有多大本事,还不是被一个黄口小儿撵得有家不能归,只怕你全身的本事都生在那张嘴皮子上了。老子这可不跟你们茅厕里打灯笼了,我还是回去做我的土司去!”

说着,高元泰站起身来,就要冲出营帐点兵。

甄函关自知此役自己一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高元泰虽然鲁莽些,但他手底下的滇军战力可不弱。且高元泰一走,那些滇军必是跟着他走的,到时候自己实力更减,越发没有胜算。

于是甄函关道:“高土司,你现在回去,汉人皇帝难道还会认你这个土司么?据说所知,高土司还有族兄在云南不肯跟高土司一同起兵,高土司猜一猜,现在你那族兄接了被任命为新土司的圣旨没有?你现下回去,还有土司之位?别做春秋大梦了。高土司现下的处境和我一样,要么逆了江山做人上人,要么谁也别想落全尸!” 越说到后面,甄函关的表情越狰狞,这一切落在高元泰眼里,甄函关活像一个陷入癫狂的人。

“你胡说!我的族人定然是拥护我的,他们怎么可能拥护高元民那个懦夫!”仿佛是被甄函关的癫狂传染,高元泰也嘶喊起来。但是他嘴上喊得再响,也知道甄函关说的实话,现下,说不定自己那堂兄已经成了新的云南土司。

甄函关微微一甩头,回过神来,恢复了两分往日的儒雅。他看出来高元泰已经慌了,已经怕了,生出恐惧的高元泰已经不敢回云南,只能留下来让自己替他壮胆。现在不是自己需要高元泰,而是高元泰需要自己。“我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想来高土司是清楚的。”

高元泰微一皱眉,心道:方才甄函关还吓得那样疯狂,怎么只一瞬间反倒镇定了?高元泰虽然气性耿直,但是能做一地首领的人,也不是蠢人,略思索一下也反应过来,甄函关这是走投无路,想继续借自己的兵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