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肃摇了摇头道:“大汗,属下总觉得攻城之战,若不能一举拿下,便会涨他人士气,只怕五日后再度攻城,并不容易拿下。大汗当真不肯就此收兵,固守卫所吗?”
西海王大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道:“此一役,我西海好男儿折损数万,岂是小小一个白河城就能弥补的?再说了,汉人兵多将广,若只叫他们丢一座白河城,便休战议和,汉人皇帝说不定还要派大军硬夺。
我占稳了白河坝,白河坝再往东没有大股水源,朝廷军就是人数再多,岂能不喝水?唯有如此,朝廷军才组织不起大股进攻,坐下议和,汉人皇帝才肯让步。若是叫汉人站稳白河坝,只要他们粮草援军一到,未必不能夺回白河城和卫所。”
谭肃也知道西海王言之有理,只是他总觉得柳苹来得太快了,此事蹊跷,沉吟一下道:“大汗,您不觉得偷袭卫所的汉军来得太快了?”
西海王知道谭肃富有智计,问道:“谭先生是说?”
谭肃道:“算算时日,从白河城到京城,若是正常行路,来回须得半年路程。即便赶路行军,也得四月。当初贾敬在昌家取了军刀,算他带的人少,比急行军白块,至少也得一月半后回到京城。柳苹若是不知白河城起了战事,正常赶路应当三月才到白河城。
贾敬逃走一月半后,咱们和汉军开战,同时,因为霍烈当初做将功折罪的白日梦,他派出的斥候后猫腻,并不会十万火急的军情回京城。按正常揣测,霍烈派出的斥候只会比逃难的难民略快一些。是故,柳苹从京城启程的时候,斥候还在路上,这也是咱们笃定朝廷援军不会这么快道来的原因。
柳苹带的人不多,应当是来捉拿南安王霍烈的。按正常速度,柳苹大约会在晋边碰到难民,若他从那时候再快马加鞭赶来白河城,最快也该当在这几日才抵达,但是柳苹提前到了七八日。”
听到这里,西海王警惕起来:“谭先生的意思是?”
“大汗,属下以为,柳苹从京城出发开始,就在日夜兼程的赶路,才赶得急在朝廷守军弹尽粮绝的时候偷袭卫所,抢了粮食。这也就是说,柳苹从京城启程的时候,就知道西海沿子起了战事!”
“这不可能!”西海王道。但是略一想,西海王知道从时间上来说,谭肃所言极是。“谭先生的言下之意,朝廷军有可能马上就到白河坝了。”
谭肃严肃的点了点头。西海王沉吟了一下,起身道:“本王去账外看看。”
西海王扫了一眼自己麾下的营帐,营帐间摆着巨大的冲车和云梯,看着这些,西海王只觉白河坝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朝廷大军就要断粮了,此次自己已经派人守住了密道。就算朝廷军派人从密道偷袭卫所,也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没有援军,小小白河坝必然失手。这个时候,谭肃为何会乱自己的军心?
再说,谭肃方才的话十分有理,柳苹确然从京城启程的时候就知道西海沿子会起战事,所以才能那么快赶来。但是他是如何知道的?就算南安王部下有人忠于朝廷,告了密。但是南安王联系自己,约定开战的时候,离贾敬离开卫所已经足一月,半月之内,便是飞鸽传讯,也难以保证军情准确传入京城。柳苹决计不可能一出京,就知道西海沿子会起战事。
唯一的可能,南安王还没联系自己的时候,柳苹就知道了西海沿子会起战事。那么能告诉柳苹早做准备的人,同时也是撺掇南安王联络自己的人,这个人同时能够劝说自己接受南安王的建议,这个人谁?
西海王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叫来自己的亲信,将谭肃捉拿起来。谭肃再怎么和朝廷有仇,也是汉人,西海王一旦怀疑自己身边有细作,第一个怀疑的依旧是谭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