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何等精明,来旺家的前脚走了,就对范嬷嬷使了个眼色。范嬷嬷肩膀中箭,回来后已经包扎了换了衣裳,从外表也看不怎么出来,只要不和人动手,也不怎么影响行动,于是范嬷嬷缀上了来旺家的。
来旺家的回了东小院,贾王氏打发了其他丫鬟,来旺家的才上前低声道:“太太,听说那边的琏二爷在窦家被人掠走了,贼人冲进家中将人绑走的,老太爷在小抱厦指挥下人们找人呢。啧啧,听着怪怕人的。”
贾王氏听了,啊了一声,显然很是惊讶。
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心中一阵暗喜:自从贾琏不知道怎么得了老太爷的青眼,老太爷一味偏帮长房,老太太还活着,大库钥匙就给了窦氏,二房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那毒月毒日生的小毒崽子丢了,贾王氏只觉一阵快意,但面上却不显,叹了口气道:“可怜见儿的,琏儿还不足七岁呢,就遇到这样的事,这都是他的命啊。”
接着,贾王氏和来旺家的又说了些别的,虽然语气听着有些令人不喜,但也没有过分的话,听着也不像知道此事的样子。范嬷嬷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国公爷是乐于见到此事与二房无关的。
于是,范嬷嬷从东小院出来,去小抱厦将听到的对贾代善说了。
贾代善指节在黄花梨木书案上叩了两下,点点头道:“那就好。”
贾母怎么说的都是贾琏的嫡亲祖母,就算她不喜欢贾赦,也不喜欢贾琏,总要在小抱厦坐着以示关心。于是贾母就看见不停的有人进来向贾代善回禀说东门没有琏二爷消息;西门没有查到琏二爷踪迹;南门没有可疑人等出城……贾代善发号施令,丝毫不乱,大有大军主帅在中军帐坐镇指挥的气势。
贾母见了这阵势,心中暗暗不忿,除了贾琏,贾代善只怕也不会对其他儿孙如此用心。接着贾母又暗中呸了两口,心道:我的珠儿重阳节生,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才不会出这样的事。
贾代善在小抱厦一阵发号施令,分配了寻人方案,又吩咐了各路家丁管事如何单管一路,如何和旁的家丁相互协作,若发现可疑人等如何传递信息等;又说没有被派出去寻人的下人一律不许出府,都分配清楚,贾代善才带着范嬷嬷回了梨香院。
回梨香院后,贾代善又命程取将被范嬷嬷捉住的绿衣人押到演武场边上的石屋去,又派人去请了范珣来参详。有些话真真假假,可以让他人听到的,贾代善在小抱厦说了,有些话不能叫信不过的人听去,贾代善才回石屋说。
那绿衣人被贾代善把下巴捏脱了臼,现在还没复位,脸颊高高肿起,因为疼了半日,表情越发扭曲。
程进将绿衣人押来,对贾代善道:“国公爷,此人藏在口中的毒囊已被取出,可以问话了。”
贾代善点点头,程取才扶着那人的头一扭一挫,将其下巴复位了。贾代善冷声问:“说吧,你受谁指使,为何绑架琏儿?”
绿衣人双眼恶狠狠的瞪着贾代善,嘴一张一合,试了几下刚复位的下巴,才有些含糊的道:“国公爷不如问我,我们为何会知道今日国公爷要去窦家,所以早早设伏。”因为下巴脱臼太久,那人口齿不清,要用心才能听明白他说什么。
贾代善扬了扬眉,问:“这不是什么机密事,只要用心,很容易打听到。”
绿衣人适应了一下,口齿也比刚才清晰了一些,冷笑道:“国公爷就这么信得过府上的人?国公爷当初一代名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敌军闻风丧胆谁不晓得?若是两军对垒,国公爷鲜逢敌手,若是被自己人暗算,就难说了,国公爷手臂上的疤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