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皇后忙应承道:“华北大旱,民不聊生,皇上心忧,臣妾们也感同身受,宫里去岁就已经缩减过一次用度的。既然皇上觉得还是不妥,那臣妾再缩减一次便是了。”
裴熙刚要点头,就见皇后身后的之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焦急地说:“请皇上恕罪,奴婢不得不多嘴——去年皇后娘娘带头削减各宫用度,就已经引发了许多位娘娘的不满。如今还要再减……只怕她们不依呀!”
“哦?还有这种事情?”裴熙没有怪罪之园擅自插嘴,追问她说:“身为妃嫔,还有人敢不听从中宫皇后的懿旨吗?”
“奴婢不敢在皇上面前撒谎!”之园的声音里已是带上了委屈的哭腔:“皇上您也知道,我们家娘娘虽出身于巨富之家,却仍是商贾出身,就算国丈大人后来得以荫庇封官,可那些个世家贵族出身的娘娘们还是瞧不上皇后娘娘。加上过去皇后娘娘不得宠,那些妃嫔向来对皇后娘娘不敬。尤其是谨仁宫的……”
“之园!”倪皇后说话向来温温柔柔的,此时却是难得的严厉,“皇上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裴熙也不知道这主仆二人是在故意做戏给自己看,还是倪皇后当真受了委屈。
从姜太后提起倪皇后时的语气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应当更大。还有可能说,倪皇后的确受了委屈,但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单纯。自己不好开口的事情,特意让贴身婢女替自己说出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倪皇后既然位正中宫,又无大错,那就没有让她受妃嫔欺压的道理。
裴熙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听来的事情,探究地问向之园:“谨仁宫……住着的是姜贵妃和齐嫔吧。敢对皇后不敬的,可是贵妃?”
姜贵妃是姜太后的侄女,有姜太后这个靠山在,她若跋扈一些并不令人意外。
之园泫然欲泣地说:“皇上英明,姜贵妃的确多次对皇后娘娘不敬!更可气的是,那位份不高的齐嫔仗着自己有贵妃娘娘和皇上的宠爱撑腰,也敢屡次冒犯皇后娘娘!”
“齐嫔?”裴熙想了想,眉心微皱,“就是朕刚刚苏醒时,在乾元殿内喧哗的那个?”
“正是。”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之园索性将状告全:“当日齐嫔惊扰了皇上,本应重罚,可姜贵妃维护自己宫里的人,硬是拦着皇后娘娘、不让娘娘处置齐嫔。最后只能不痛不痒地让齐嫔留 * 在谨仁宫内思过一个月……听说齐嫔不用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乐得在谨仁宫内逍遥自在呢!”
“事情若当真如你所说,姜贵妃和齐嫔的确是过分了些,朕回头自会教训她们。不过皇后……”裴熙转眸看向满面忧色的倪氏,“你这性子未免也太软了些。你可是中宫皇后,怎么能连一个嫔位的处置都做不了主呢?”
倪皇后伤心自责地说:“是臣妾无能……让皇上失望了。”
倪氏自己都没解释什么,之园先急了:“皇上,这不能怪我们家皇后娘娘呀,您也知道,姜贵妃她有永寿宫太后娘娘撑腰……”
裴熙神色微冷,打断她说:“朕和皇后说话呢,你先退下。”
之园神情一凛,怕自己触怒了皇帝,只好朝裴熙磕了个头,暂且退到一边。
“皇后,你这性子就是太好了,才会叫人骑到你的头上。”裴熙说着,自然地握住倪皇后的手,“朕可以帮你,做你的后盾,但你自己也要立得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