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德帝没有急着问话,耐心细致的把沈柏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沈柏收敛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挺直背脊任由恒德帝打量。

良久,恒德帝沉沉的问了一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栽赃你?”

刚刚姜琴瑟的表现已经算很镇定了,但在细微之处还是泄露出了紧张,但沈柏却是完完全全的从容不迫,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根本不像是在太学院上房揭瓦的少年郎。

沈柏直接跪下:“回陛下,沈柏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在四殿下受伤被送回来的时候,我直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毕竟所有人都看见了,除了御马监的人,的确只有我和四殿下碰了那匹马。”

恒德帝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姜家的人有问题?”

沈柏诚恳的说:“在替太子殿下选马之前,我只近距离接触了那个婢女,若是有什么问题,定是她身上有问题,但姜太尉是朝中重臣,沈柏不敢妄言,好在陛下明察秋毫,将整个营地都搜查了一遍,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柏又把恒德帝夸了一遍,但恒德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听过的马屁实在太多了,并没有因此飘飘然,他回想了一下,在医官刚提出那马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发狂,所有人都看向沈柏的时候,沈柏并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引导恒德帝做出了搜查整个营地的决定。

连九五至尊都敢算计,这样的心智和胆量,若不能为朝廷所用,必要除之以免被旁人利用留下隐患。

恒德帝揉揉眉心,温声说:“行了,你也下去吧。”

“是!”

沈柏起身离开。

见恒德帝眉心紧皱神色有些痛苦,赵彻走到恒德帝身后轻轻帮他按压太阳穴,关切的问:“父皇可是又头疼了,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恒德帝收回手,舒展眉心享受,叹了口气:“都是老毛病了,不必声张。”

赵彻便不说话了,只专心帮他按摩,过了好一会儿,恒德帝抬手示意赵彻停下,精神恢复了些,偏头看着他问:“你觉得沈家父子如何?”

赵彻微微低头,显出为人子的恭顺:“太傅学富五车,为人耿直良善,是朝中不可多得的忠良谏臣。”

恒德帝点点头,这一点他们父子俩的意见是一致的,又问:“那沈柏呢?”

赵彻垂眸,掩下眸底一闪而逝的微光,中肯的说:“看似纨绔不羁,实则通透聪慧,比太傅更懂得变通,用得好,会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刀,不过若是太过锋芒毕露,恐怕也会伤到握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