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得令,大步一跨,像提着棉花一般,将冰桶提起。
知意睁了睁眼眸,羡慕他一身蛮力。
一阵风在身边刮过,带来一阵清爽干冽的气息。
容井胧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本以为容井胧有事离开,没想他跟在子宁身后出现在落霞院中。
知意直呼大意。
此时的商桑已在院子的合欢树下乘凉 ,蒲扇落下时,便瞧见羲和院的主仆一同出现,顿时疑惑地看向知意。
知意头一撇,不敢看她。
“怎劳烦大伯亲自送来。”
商桑猜测他定会来问责,干脆用一句话堵住他接下来的发难。
“府中冰块若是不够,弟妹可早些与我说,不必全部送到羲和院去。”容井胧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若不是商桑早就猜中他来意,当真会被他蒙骗。
“还不给大伯看茶。”她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吩咐。
容井胧也未拒绝,坐到她对面的石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弟妹是个有雅兴的,只是容家到底不比在皇城,身边仆人如云,有许多事还需弟妹亲力亲为。”
商桑颔首,“大伯说得是,这回是我的疏忽,说得也巧,入府两年还不曾这般狼狈过,还连累大伯受无妄之灾。”
她话里有话,暗指容井胧自己倒霉。
“可是我来得不凑巧。”他一句话让气温骤降。
商桑是见过大场面的,早有免疫。
即便是感受到压迫,依然似笑非笑地端正坐着。
“我自是相信弟妹的能力,日后这等巧合定不会再发生。”容井胧神色一变恢复常态。
两人身份因他这句话有了转变,而她自己反而更像个犯错的下属,只能任凭领导甩脸子说冷话。
“大伯放心,我日后定当仔细着,只是天不遂人愿,难免会有纰漏之时,届时还请大伯多担待。”
容井胧想不到她将犯错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算是开了眼界。
他也不再与商桑咬文嚼字,只说,“还得热些时日,不知道弟妹打算如何处理?”
商桑心中愤愤然,想着要不写份书面报告给他,让他自己去参详,转念又将心中不满压制。
“大伯可有法子?”她虽然没打算将指派吴硕出府一事说出来,可也知道容井胧若是有心纠结此事,不过几句言语便能得知。
“弟妹乃是当家主母,应当有担当和风范。”容井胧面上多了一抹讥笑,就差直接说:上回说你无用是真心的。
商桑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啐他一脸。
“大伯言之有理,眼下我才是浔阳容家掌家之人,此等小事,怎劳大伯忧心。”
容井胧未发怒,反而挑着兴味的眼神,看得商桑汗毛倒竖。
“既是小事,弟妹怎去我院子里提冰块?”
商桑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他院子里?
那还不是吴硕那个马屁精送过去的。
怎就成他私人的了?
看着商桑面色来回变了变,容井胧笑意越发浓烈。
正在酝酿眼泪,想演一回绿茶时,南枫端着香茶过来,一阵热浪由杯子里溢出,在两人周围袅袅飘散。
到嘴里的肉岂有送回的道理。
连几桶冰块都做不了主,她这十几年算是白混了。
见她吃瘪,容井胧心情甚好,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清淡甘醇,口感极佳。
“锦州白茶,大伯可还欢喜?”
商桑话里含着几分笑意,看着容井胧挑了挑眉峰,方才的郁结一扫而空。
容井胧心里咯噔一下,淡然道,“既是御赐之物,应当怜惜,怎能轻易烹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