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客气了。”
凌云龙扫了眼红色塑料袋里的散装水果,脸色变得尤为古怪。
他暗自腹诽着,这老夫人该不是来搞笑的?
大张旗鼓地登门拜访,居然好意思只拎着一袋子廉价水果?
紧挨在凌云龙身边的苏毓显然是同凌云龙想到了一块儿,面上虽还挂着得体的笑容,那双丹凤三角眼里却透着一丝显而易见轻蔑。
“你不是说临江老秦家曾是临江第一大户?就算家道中落,不复往日辉煌,也不至于这么寒酸吧?”她顶了顶凌云龙的胳膊,小声嘀咕道。
“老一辈人里,像秦老夫人这样抠抠搜搜的不在少数。”
凌云龙如是说着,让吴妈接过刘伯递上的一袋子水果后,又客客气气地将秦老夫人迎入了客厅之中:
“老夫人,请。”
“有劳。”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不似往常的欢脱随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刘伯的手背上,步履优雅从容到了极致。
苏毓斜眼观察着秦老夫人的步履姿态,满眼均是艳羡之色。
她在临江市贵妇圈占据一席之地后,曾尝试过诸多法子,之位掩盖身上浓厚的风尘气,可惜均以失败告终。
而面前这位两鬓斑白的秦老夫人,自带着一股子书香门第独有的儒雅气,恍若往事贵胄的独特气质竟一下子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苏毓意识到自己被一个老妇人艳压之后,心里愈发不得劲儿...
待秦老夫人落座后,凌云龙忙谄媚地递上了茶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敢问老夫人此次登门,所为何事?”
“此次登门,主要是为了感谢令嫒不日前的义举。我那苦命的孙儿,要不是承蒙令嫒出手相救,怕是...”
秦老夫人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叹息声。
闻言,凌云龙大致已经猜到了秦老夫人的来意。
只不过,他并不急着挑明,只装模作样地问道:
“秦家大少的病情,可有好转?”
“我家孙儿命苦,说多了都是泪。”
秦老夫人干嚎了几声,多番尝试依旧哭不出来,只好作罢。
刘伯瞅着秦老夫人这般拙劣的演技,尴尬得连脚趾都能抠出一室三厅。
偏偏秦老夫人还在疯狂地向他使着眼色,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跨上前,作忧心状焦声安抚着秦老夫人的情绪:
“老夫人,切莫太过激动。您心脏不好,万万受不得刺激。”
苏毓见秦老夫人嘴角虽向下耷拉着,眼神里却无半分忧虑之色,特特同凌云龙低声耳语着,“云龙,你说这老太太的戏怎么这么多?”
“小点儿声。”
凌云龙瞪了苏毓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即便秦老夫人嚎了半天依旧没能掉下一滴泪,凌云龙还是很上道地递上了纸巾,声色和缓地问道:
“老夫人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凌某若是能帮得上忙,自当全力以赴。”
“我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呢?这一切啊,都要从我那命苦的孙儿说起。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孙儿自小身体羸弱,因常年患病,终日卧病在床,鲜少外出。如今,他已满24周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正愁着该如何为她张罗亲事呢。”
听秦老夫人这么一说,凌云龙已经彻底清楚了她的目的。
他倒是十分乐意将凌墨卖给老秦家作冲喜之用。
问题是,前不久苏毓才同姜家定下凌墨和姜家傻儿子的亲事。
此时若突然悔婚,恐会落得个两边得罪的后果。
苏毓曾听人说起秦家大少面貌丑陋,且有暴力倾向,此刻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排斥将凌墨交给老秦家。
只不过,她又不愿看到凌墨嫁到老秦家之后,没几日就丧了夫,自此过上无人管束的惬意生活。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毓眸色一沉,特地坐到了秦老夫人身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柔声细语地问:
“敢问老夫人,秦家大少的病症可有法子得以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