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的伤心,为了她的娘亲伤心,因为她明白死亡的远行是不同的,任何一件东西,无论多么的喜欢,都带不走,包括她自己,娘亲那么的喜欢自己,却没有带走自己,那肯定是什么都不能带。
不然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这种感觉其实在她简单的头脑中,十分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可能还有两次。
第一次是八岁的时候,祥哥说以后要叫他“相公”了,为什么不能叫他祥哥,祥哥不能这么嫌弃自己,自己就是想要叫他祥哥。娘亲走的时候,爹爹就让她以后不要在叫娘亲了,起码不能在爹爹面前叫娘亲。
第二次就是这次,祥哥说他要走了,此时的她已经明白了真的只是出远门了,并非是死亡。
但是她依然很不开心,因为他依然没有带走自己,他明明对自己说过最喜欢自己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带走自己,就和娘亲走的时候一样。
不过没关系,那就送送他,娘亲走的时候自己没有送,这次一定要送一送。
她在祥哥的卧房,将两大箱子的东西都倒在床铺上,一件一件的摊开,整平,然后叠好。
一件一件的筛选,思考着哪一件更适合让他带去,哪一件更容易让他在穿的时候想起自己。
她很想把这件短褂给他带上,但是他已经穿不下了,这是自己八岁时看他拿大顶最经常穿的衣服,如果他能带上,一定会想起自己在一旁看着他。但是他已经穿不下了。
还有一些经常和自己在一起时穿过的衣服,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包成了一个大包袱。
她抱着这个大包袱,回到自己家,坐在自己床前,看着这个大包袱,终究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
心中纠结了半天,把自己的帕子从怀中取出来,帕子已经洗的有些脱线了,从床前的梳妆台中找出针线,把上面的小花好好的改了改针,还绣了一句话在上面,塞进了包袱里面。
她起了个大早,抱着包袱上了马,往城西赶去。
一样在城西的还有他爹爹和自己爹爹,但是唯独没有见到他。
许是睡着了,起迟了些吧。
又等了一会,心里有些焦急,怎么还不来,再不出发天就热了,不好赶路。
两个长辈都叹了口气,摇摇头,丢下一句:“这孩子,是个有志气的。”就一前一后的走了。
他们没能叫动她。
她还是在城西的路口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向东边还是西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着他知不知道。
已经到了中午,丫鬟来叫她回家吃饭,而且这么热的天,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只好委屈巴巴的回家了。
回到家也没吃饭,只是抱着包袱就回了闺房。
把脑袋埋在包袱上,嘤嘤的哭了出来。
伸手从包袱里面掏出自己的帕子,看着上面的那句话,又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心悠悠兮送君去,
泪涟涟兮盼君归,
山苍苍兮望君路,
水潺潺兮莫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