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在颠簸中睁眼时,就见自己躺在马车内,手里还攥着师父的衣袖。
仿佛回到幼时。
顾昭刚从死境出来的那阵子,白天还能装作没受什么影响,到了夜间却总是惊醒。
钟妙看着大大咧咧,实则最是心细,她也不戳破顾昭的掩饰,打着教学的幌子每日守在他床头念些经典。
那时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醒来他手中总拽着师父的衣袖,知道自己不是孤身被留在黑暗中。
他已有许多年不曾与师父靠得这样近了。
有时顾昭会想,倘若他一开始没提来中州会怎样。
就留在钟山,每日晨起练剑,闲时打扫院子,学一学做菜,听师父同师伯斗嘴。
那时世界是多么小啊。
顾昭心中一酸,面上火烧般痛了起来。
钟妙回头看他,皱着眉抚在他面上
“怎么这样烫?疼得厉不厉害?”
顾昭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育贤堂稳定后,裴青青执意要回凡间界看看。
他们一开始并未弄明白世家血洗育贤堂的意图。早在踏上仙途的那天,修士就已做好赴死的准备,育贤堂每年都有弟子死在任务中,就算这次死得多了些——凶兽围山这样的倒霉事,碰上也只能叹一句时运不济,难道还能怪在谁头上不成?
不,还是有的。
在修真界“生死有命”的整体作风下,倘若说有谁会被认为“应当”救难。
只有钟妙。
他们的目的正是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