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钟妙来了,陆修文停下手中活计,向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院中桌上已摆好一壶清茶共两盏玉杯。
“少山君来得很是时候,此时夕阳正好,适合看花。”
他顺着钟妙的目光望去,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这株确实生得不大好,”他拾起一旁的花剪将多出的花头剪下,“倒是让少山君见笑了。”
钟妙望着他脚下仍在哀嚎的头颅,到底没忍住眉头一跳。
她同魔修打了两百多年的交道,以为自己多少也能称上一句“见多识广”,但眼下这场面,她当真没见过。
院中生长的并不是什么奇花异草,却是一具具尸体……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钟妙实在很难将眼前事物归入任何一种分类——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植株会发出人的哀嚎,也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长出这样多的头颅与四肢。
倘若这也能称作“花”,那陆修文确实能称得上一句“好花匠”。
他抓起粉末细细撒在方才剪下头颅留下的创口,又向根系浇了一壶液体,就见那创口上蠕动着凸出一个肉团,渐渐长成张人脸的模样
这人脸显然比上一个机灵得多,刚一长出就露出乖巧微笑。
陆修文擦擦手,很是自得。
“正如少山君所见,世上万物都如花草,唯有及时修剪歧枝才能使其保持最好的状态。”
钟妙道:“我恐怕不大明白陆掌门的意思。”
陆修文摇头笑道:“少山君又何必自谦?我看少山君这些年做得很好——拔除不喜欢的种类,清扫惹人厌的杂草,天下间能与我有相同趣味的,这四百年来也只有少山君而已。”
钟妙冷声道:“陆掌门谬赞了,至少这等残害宗门涂炭生灵之事,本君还是做不出的。”
方才所见正清宗弟子都已被蛊虫蛀为傀儡,正清宗既然如此,白玉京也未必干净。
陆修文不显山不露水地在正清宗藏了这么些年,旁人只当他是不思进取,谁能料到他有这等阴毒手段与可怖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