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说了一长串感激的话,一边说一边号啕大哭。女儿呆了一阵,奔到上房跳着高喊了起来:“爹呀,你干了些啥呀!怎么弄个日本孬种藏在家里?”
“日本人可不都是孬种!”老爹笑眯眯地说,“他跟咱们一块抗战,腿是叫鬼子兵打伤的!”
天亮了,这里那里的鸡鸣连成一片煦和的晨曲,父女两个把伤员扶进地洞,开始一天的正常生活。妈妈吓病了,每到夜幕降临,女儿就下洞把伤员扶出来,给他洗伤,换药,扶他溜腿。
伤口愈合了。老藤已能拄着棍自由走动。这天天黑之后,一直没有人来扶他出洞。他自己又打不开洞口,非常心急。快半夜时洞口打开了,来扶他的是老头和老妈妈。
伤员问:“大姐呢?”
老太太只是饮泣。
伤员心怦怦的跳起来了,急问:“她出了什么事吗?”
老大爷尽量冷静的说:“日本军队扫荡,把她家房子烧了,丈夫、公婆,谁也没逃出来,村长亲自来把她接走了……”
高桥静子听完,手捂着胸口,眼圈也红了。
她问陆虎士:“这是真的?”
“大部分是真的,核心是真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别人给我讲的时候,改动了一些地方。我给你讲的时候又改动了一些地方,可是基本事实没改。”
“你不知道原来的事实是什么样?”
“知道。”
“为什么不全讲事实?”
“当事人多半还活着,全讲事实不大方便。”
“我还是不懂。”
“您年纪再大些也许会懂,但也不一定。日本和中国在风土人情、心理状态上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尽管西方人把我们列入同一种文化类型。”
扩音器报告,去广岛的列车就要进站,他们匆匆站起来向站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