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无意间知道了个新知识。
京城尽管在大启地域之中偏向北方,却远离黄沙漫天,自然也用不着幕离来拦风,反倒是因地制宜,让未出阁的少女们纷纷戴上了幕离,将容貌遮得严实,不能轻易叫外男瞧了去。
——其实何芊蔚一直觉得这行为多此一举来着。
大启又不是前朝,兴女子裹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套,何至于此……但总有些贵女自持身份特殊,不愿意堕面子,她又不能多管闲事,只能严于律己,看都不看幕离一眼。
今日何芊蔚头回听到幕离的来历,竟然还有几分新奇。
她撤手放下了帽裙,小幅度地歪歪头,笑道:「殿下还知道这些?连我这样从小生活在宛城,与胡羌比邻而居的人都以为幕离就是用来遮掩容貌的呢。」
萧载阳对这句顽笑兴致居多的夸赞颇为无奈,却依旧顺着她的话往下走。
「彼时你尚是稚子,哪里会关注到幕离的作用。」想了想,萧载阳又说,「我原本也不知道此事,甚至还为赶路时遇到的风沙发愁许久,还是纪修先提的建议。」
太子殿下不说还好,一说倒让何芊蔚想起了出发前便好几天没冒头的纪修,当下就没忍住,凑近对方低声开口:「纪修这回不跟着来么?似乎许久没见到他了。」
何芊蔚猜得出纪修并非只是宫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原本以为他也会随行,结果好长时间没见着人,难免有些奇怪。
不应该啊,殿下都出来了,纪修更应该紧紧跟着才对。
要知道纪修本就是先皇后的心腹,又贴身伺候了太子二十年,没道理会主动和太子分开才对。
萧载阳则摇了摇头。
「纪修确实宝刀未老,若有需要,同样能披甲上阵,甚至不比此次出征的那位将军差。」他说着,转身瞧向了北方,语气莫测,「但其他地方也得有人去镇压。」
「反正他将来总是会与我们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
何芊蔚「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萧载阳反而压低了声音,解释起来。
「安乐侯在朝中经营十年,与手底下的势力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父皇骤然发难,尽管顾自秋其本人现已伏诛,却有不少尾巴需要收拾。」
「其中与匈奴相关的那一条线,纪修便是最适合跟进的人。」
查与顾自秋联系的匈奴人,便不可避免地要与宛城扯上关系。
眼下大启对匈奴宣战,萧载阳身为皇太子代父出征,由纪修这个原本就瞄准了宛城的东宫总管太监来负责顺藤摸瓜,再合适不过。
毕竟殊途同归,纪修查着查着,多半也是得带上消息一路追到宛城的。
何芊蔚轻轻一点头,两人便默契地就此打住话头,原地休整了片刻。
等到日头最烈的时候过去,军队也恰好解决了午餐,萧载阳便再次上了马,吩咐行军。
何芊蔚依旧在离太子殿下最近的地方,甚至能抽空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总是骑马容易受擦伤,记得每日都擦几遍玉痕膏。」
「我记着呢殿下,一次也没忘过。」何芊蔚替自己辩白道,「就是我忘了,飞镜也会提醒的。」
此次由京城出发的援军中,也有几个全是女子的队伍,飞镜正是其中一支的长官,平时兢兢业业跟在自己的兵身边,休憩时却会跑来找自家小姐。
这么多天下来,何芊蔚可没少和飞镜就即将到来的宛城之战你来我往地说上数十回合。
闻言,萧载阳仿佛笑了一声,尾音散在风中逐渐消失不见,何芊蔚恍惚间什么也没听清,再问却得不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