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又不敢在你面前展露不满,何须在意?」萧载阳漫不经心地道,「要是有人当真不长眼,你只管教训就是。」
「在大启,只有别人冒犯你,而没有你冒犯别人。」
「这话让陛下听见可要训人了,」何芊蔚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殿下还只是殿下呢。」
「青青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也挺大胆?」萧载阳眼都不抬,顺手就将跳到桌上,正准备慢悠悠从圣旨上头路过的阿琼拎起来放在一边,「要训也是我两一起挨训。」
所以说皇帝对儿子和未来儿媳确实宽容得过分——没见这两位甚至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开当今天子的玩笑么?
偏偏他们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在汤正德这位现役皇帝贴身内侍进来的时候也神色自然,纷纷转过头去,等着对方先说话。
汤正德在宫中服侍了陛下几十年,哪怕进来时听了一耳朵大不敬的话,也照样面不改色,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是见了礼,才将自己的来意娓娓道出。
他先看向何芊蔚:「陛下说了,未来这一段日子,京城可能会有些流言传出来,姑娘无须在意,只当听了个笑话就是。」
何芊蔚心里如明镜一般,不猜都知道流言会说些什么,当即点了点头。
「劳请公公转告陛下,青青心里明白,多谢挂怀。」
「诶,奴婢省得。」
汤正德笑着应是,放心地转过头看向萧载阳。
「陛下知道殿下心里高兴,但事情却容不得多放一会,眼下正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照理来说,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皇帝应该不会特意来棒打鸳鸯才是。
而他既然让汤正德来传这么一道口谕,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明晃晃的当着自己的面给何芊蔚那一道「后手」。
您也真是对亲儿子放心,也不想想万一埋了个隐患该怎么办……
萧载阳腹诽不已。
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仿佛当真信了汤正德这一听就没有可信度的说辞,抬腿就往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而何芊蔚目送着太子殿下的身影消失,略带着疑惑主动向汤正德搭话:「陛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汤正德并未第一时间作答,而是伸手往袖中一捞,竟然又抽出道圣旨来。
「这是陛下与赐婚圣旨一同写好的,只是不好让旁人知晓,如今特地让奴婢来交给姑娘。」汤正德将圣旨交到何芊蔚手中,语气恭敬:「陛下特意交代了,这圣旨是单单留给姑娘一个人的,殿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汤正德犹豫了片刻,但想起来时的任务,还是硬着头皮将剩下的话说出了口。
「殿下心中会不会有芥蒂,这一回陛下是不会在意的;毕竟若是因此就生出猜忌,恐怕并非良人,到头来反而苦了姑娘。」
「这道圣旨,便是往后姑娘与殿下生了嫌隙,不愿再困于宫廷时,能借用的一条退路。」
何芊蔚听罢,低头瞧了瞧手里这一卷明黄的绢布,深色莫测。
汤正德心中同样多有感慨,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的原话是——」
「太子乃朕独子,又自幼丧母,平时便百般疼惜,遇事也难免偏袒几分,不愿意对他多有苛责。哪怕知道你可能会受了委屈,也只能做到这步,实在愧对于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