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掀起毡帘,关幼萱弯腰进来。她立在里间门口,对他弯眸笑,眼如清泓,怀中抱着一方匣子。
蒋墨看到她便笑:“小淑女。”
关幼萱赧然被蒋墨用这般亲昵的调子唤名字,她将怀中抱着的匣子递给侍女,便抓紧时间看漏更。关幼萱数着手指头:“我要抓紧时间,我不能在五哥这里多待,夫君回来前我得离开。不然夫君看到了,又要说我。”
蒋墨不悦:“看我用得着偷偷摸摸?你偷偷摸摸来看我,他知道便不生气了?他是天天生气,你别理他。”
他眼睛溜她一眼,波光粼粼,无时无刻不在诱拐她:“萱萱应该跟着我走。”
关幼萱露出笑,俏而调皮:“只要夫君不亲眼看到,我便不怕他!”
蒋墨看出关幼萱眼底藏着的羞涩,她眼角眉梢的欢喜遮掩不住,只流露两三分,便整个人光彩照人。蒋墨看得怔住,心中对原霁浮起欣羡……为何原霁运气总是那般好?
蒋墨敛了神情,漫不经心地接过侍女递来的匣子。他并没什么想法,想来,左右不过是母亲从长安给自己寄来的一些东西。母亲便总是这般,舍不得他离开身边——不过来凉州几个月,长乐长公主唯恐委屈了自己儿子,不断寄信寄礼物!
蒋墨打开匣子,看到是一封信,与一些银钱。
他挑了下眉,诧异母亲居然这般俗。
然而打开信纸,蒋墨便愣住——信不是母亲写给他的,而是父亲!
他父亲给他的信!
蒋墨捧着信纸的手指轻轻颤一下,告诉自己原淮野写信,必然是询问出关一行之事,没有旁的意思,自己不必多期待。他定定神,才去阅读自己父亲的信。
原淮野不常动笔,他年轻时手受过伤,便不喜欢拿武器,也不喜欢写字。长乐公主爱好书法,家中藏了多少大家的墨宝,原淮野是看也不看,让长乐公主私下说他“果然是没有情趣的武将出身”。
但是原淮野却有一笔好字。
蒋墨看到的这封信,自己肆意风流,许是因为手伤而力道不足,但字迹缥缈飞扬,另有一类美感。原淮野在信中并未提西域一行之事,而是关照蒋墨的身体——
“听闻你母亲说你伤得厉害,我心中后悔,早知便不该让你出京。你自来生在长安富贵地,那些关外之事不适合你。九月是你生辰,你也未曾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