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幼萱怔忡,呆呆仰脸――原霁已经是她心目中分外勇猛的人了。
然而做他的妻子,她需要比他更勇敢,是么?
金姨起身走向她,金姨的语气变得悲痛。她忆起往昔,将自己的经历代入。她清清楚楚明白关幼萱以后会经历些什么……金姨颤声――
“你不能如寻常女郎一样整日待在后宅中,等着夫君回来,给你带零嘴儿带新奇的玩意儿。你不能和他红袖添香,和他吟诗作赋,和他无忧无虑地闲玩。更多的时候,你听着外面的鼓声,在想战事如何了,他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死。
“每一次他出门,都可能是你们相见的最后一面。你会一次次在心里做着这样的准备,可是你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你知道你但凡落一滴泪,都会影响到他,他就走不了了。长年累月,你越爱他,越会这样受折磨。而终有一日,这番折磨会变成真的――他真的死在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
“留下你一人。也许连他尸骨你都见不到。你没法哭……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萱萱,但凡有选择,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人生?”
关幼萱起身,拿出一方帕子递给金姨。金姨颤一下,接过帕子擦掉自己眼中的泪光。关幼萱扶着她坐下,又为她倒茶。
立在金姨身畔,关幼萱听到金姨的气息压抑无比。金姨的话,就像在验证关幼萱自己梦中的刀光血影,一身是血的少年将军。
沉寂在屋中喧腾,关幼萱垂眸,很久后才轻声:“我知道,可是也许我还年少,不太懂那些真正的意义。我只是想着,我想和少青哥哥在一起。”
关幼萱垂下的眼帘微颤,唇瓣红润:“金姨,我可以试一试的。”
金姨恼起:“你这个傻萱萱……”
金姨没有斥责完,金铃儿在外“笃笃笃”地敲门。金铃儿的脑袋从门口探出,漂亮的眼睛对上关幼萱:“小表嫂,你和母亲说完了么?原府来人了呀――原二哥派束远哥来找你,说小表哥又惹二哥生气,又被罚啦!”
--
天色渐晚,廊下灯笼依次亮开。
束翼去照顾“十步”,跪在大堂外院落中的人,便只有原霁。原霁笔挺地跪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仆从和军士都能将他打量一番,然后摇摇头离开,悄悄讨论小七郎又犯了什么错。
原霁被人观望已经很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