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每天都排一位外国人值班,以便对付随时闯入的日本兵。
这周出生了四个婴儿,由海因兹照顾着。谢迟在外面巡查一遍,见育儿室还亮着灯,便进去看了看。
小宝贝们沉睡着,海因兹正在写东西。她见谢迟进来,与她微笑。两人无言,怕吵着婴儿。
谢迟弯下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这么小的一个,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从前是不喜欢孩子的,可不知打什么时候起,看到他们就想摸一摸,抱一抱。也许是因为何沣,也许是因为到了年纪。
谢迟看了会,与海因兹摆了下手,便离开育儿室。
……
天微亮,医院就忙起来。
难民中爆发了传染病,一个个腹泻呕吐,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南京城现在尸横遍野,大小河流也被腐烂的尸体污染,而城市自来水从沦陷时便停了,依靠河水度日的人们现在只能忍受饥渴,可仍有些不忌讳的还在喝河里的水。再加上难民营人多,卫生做的不好,粪便堆积如山,各处的垃圾堆便达数米高,一个人得病很快便传染开。
医院床位本就稀缺,如今又在外面开设几处户外诊所。男医生少,做义工的也少,五大三粗的,没女人会照顾人,以致于她们这些护士已经被锻炼的能肩扛沙袋,背着人跑了。可遇到重一些,还是挺吃力的。
藤田清野见一个护士翻不动病人,便上去搭把手,帮了一下。
护士与他说了声“谢谢”。
这让他心里的愧疚立马减了几分,忽然间,他竟不想离开了。
藤田清野看着这些伤患,他在艺术中一直追求现实主义,表达真实的社会与生活,此刻真想有一台摄像机,记录下这些苦难。可如果真的有一架摄像机将这些画面拍出来,他可能又想砸了它。他陷入一种极致的矛盾中,既想帮助这些人,又害怕把国人残暴的一面展示出去,他希望自己的祖国在世界的形象永远是和善的礼仪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