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阮眠像是不怎么在意,“那你等会还要回去吗?”
陈屹点点头,斟酌着说:“军区那边出了点事情,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都不能回家,不过这次手机不用上交,你可以随时联系到我。”
阮眠哦了声,放下手里的花束,格外理解的说:“那你早点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等会也要休息了。”
两个人对视几秒,谁也没开口。
陈屹看着她,喉结偶尔上下滚动着,过了好一会才说:“也没那么着急,我等你睡了再走。”
阮眠却没再看他,垂着眸,神情若有所思。
陈屹挣扎着,却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只是握着她的手,“我很快就会忙完了,这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长假。”
“有多长?”
“一两个月吧。”陈屹捏着她的手指,凑过来和她接吻,不同于之前的克制和隐忍,这个吻显得有些激烈。
陈屹紧扣着阮眠的手腕,手掌落到她脑后,滚烫的唇舌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炙热急促的呼吸交错着。
情到浓时,有些事情无可避免,可陈屹仍旧在踩线的边缘停了下来,停留在阮眠耳边的呼吸声有些不同寻常的深沉。
他往后撤开了些距离,眉头微蹙着,却在阮眠看过来时,又强忍着松开了,在被他搂进怀里时,阮眠听见他对自己说了声对不起。
阮眠没敢太用力抱他,只是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这个工作,太忙了。”
“我也很忙,如果你没有做这个工作,那是不是该我和你说对不起?”阮眠松开他,屋里没有开灯,但她的眼眸很亮,“陈屹,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喜欢不会因为你怎么样就会消失,就算你到了中年发福七老八十卧病不起,我依然会像现在甚至比现在还要喜欢你。”
陈屹坐在那儿,眼眸一瞬不眨的看着她,尽管什么也没说,可阮眠知道他这会的情绪很强烈。
“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承受所有结果的准备。”阮眠看着他,避开了某些让人避讳的字眼,“无论你是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陈屹的嗓音有些低哑,“我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想和不想也是一回事,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在医院处理病患遭遇职业暴露的时候,我选择瞒着你,你又会怎么想?”
陈屹抬眼看她。
阮眠目光坚定而专注,像是看透了也是猜透了一切,他喉间有些发涩,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叹了声气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
陈屹是十多天前回的b市,他受伤严重,西亚那边情况复杂,随时可能都有突发状况,宋淮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安排了人和直升机将他和另外两个伤员带回了国内。
他回国之后被紧急送往军区医院,这几天一直处于半醒半昏状态,到三天前情况才稳定了些。
受伤的那几天让陈屹对时间没了概念,加上情况才刚稳定,人也虚弱,虽然稳定了却也总是在昏睡。
他昨天因为伤口疼,到早上才睡着,一觉睡到晚上,像是想起什么,等护士来挂水的时候问了句时间,才知道已经三十一号了。
他现在这个状态光是下床走动就已经足够让医生大呼小叫了,更别提是出院去别的地方。
陈屹找护士借了手机,给沈渝打了电话,他们三天前结束任务回国,这期间正在休假。
沈渝过来后,等医生查完房,丢给陈屹一件外套,偷摸着带人溜出了医院,“怎么,是直接送你过去吗?”
“先回趟我那儿。”陈屹回了自己在城东的住处,伤口不能沾水不能洗澡,他就打热水擦了擦,试图抹掉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收拾好,临出门前,他又不放心的往身上喷了点香水,只是没想到成也香水败也香水。
这会儿,阮眠解了陈屹衬衫的扣子,看到他肩膀上缠着的绷带,低着头说:“你以前从来不喷香水的。”
“你这样,我反而更注意了些。”她是医生,对于医院的味道格外敏感,再加上他今晚总是和她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阮眠很难不生疑。
陈屹被拆穿了,也不强撑着,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看下去,如果他感觉没错,腰上的伤口应该是扯到了。
“别看了。”陈屹目光落到她脸上,声音有些不同于平常的虚弱,连着呼吸都低了几分,“送我回去?”
“好。”阮眠起身替他拿了外套,又回屋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看起来有些说不出来的着急。
陈屹穿好外套,站在那儿看她换鞋,伤口一扯一扯的疼,加上暖气有些热,额角跟着冒出些汗。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抹了下,阮眠换好鞋,扭头看他穿得单薄,又把自己的围脖系到了他颈间。
视线对上的刹那,陈屹看见她的眼尾有些红,在心里叹了声气,握住她的手,“走吧。”
“嗯。”
-
沈渝的车等在楼下,看到阮眠和陈屹从单元楼里出来,他神情有些惊讶,连忙从车里下来。
他不知道陈屹什么情况,没敢乱说话,祝阮眠一句生日快乐,又抬眸看了眼陈屹,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陈屹神色苍白,只一句,“回医院吧。”
得。
沈渝明白了,这是暴露了,余光瞥了眼没什么神情的阮眠,抬手扶着陈屹上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陈屹伤口疼,怕开口声音露馅,一直握着阮眠的手,时不时捏几下。
他们这里还算和风细雨,可医院那边却是炸开了锅,护士敲陈屹的病房门没人应,自作主张推门进去,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床头柜上压着张字条。
——出去办点事,很快回,别声张,麻烦了。
落款是陈屹。
护士把字条拿给陈屹的主治医生,医生大喝胡来,又给宋淮打电话,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医院,陈屹和沈渝就差没被气急的宋淮拖出去打一顿了。
宋淮怒斥:“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吗?这么冷的天,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跑出去。”
陈屹大半个身体压在沈渝肩上,格外虚弱的说:“舅舅,我伤口有点疼,能先让医生看看您再骂吗?”
“疼死你算了!”宋淮这么说着,还是连忙叫了医生过来,看着纱布上渗出的血,他想骂也骂不出来,沉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陈屹半躺在病床上,扭头看了眼沈渝,沈渝接收到他的讯号,趁着宋淮没注意,悄无声息地从病房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