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陆嘉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来收吧。”
陆嘉阳才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还有着尚未消散的水汽。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黑t恤,胸肌性感的轮廓若隐若现。他的手指划过散了一地的瓷盘碎屑,碎屑像有生命般聚集在一起。这下就很容易打扫了。
等陆嘉阳转身去找清洁工具,冉瑶见薛眠脸还是红的,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看,他是不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薛眠:“嗯…啊?”
冉瑶:“他都不是正常人了,以后你可以把事情都丢给他做。”
她友善地眨了眨眼:“这样就不用担心打碎盘子了。”
直到上了餐桌,薛眠还在想冉瑶那几句话。听起来冉瑶就像猜到了他和陆嘉阳的关系,可他和陆嘉阳表现得应该没那么明显?
吃过饭,他们一起看了会儿电视,陆嘉阳去帮冉瑶检查她这段时间的健康情况,薛眠先去了陆嘉阳的房间。确定薛眠听不见后冉瑶收敛了笑意,她非常严肃地审视自己的儿子:“他喜欢你吗?”
陆嘉阳:“嗯?”
冉瑶:“你应该没用什么手段骗他吧?”
不怪她这么想,突然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对方不仅带了朋友回来,那个朋友还和儿子房间照片上的男孩长得一模一样。明明前段时间陆嘉阳还表现得情场失意的模样,才过多久?情况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就像陆嘉阳说的,那是个非常好看的男孩子,能看出来家境优渥,从小到大都不缺人喜欢。何况她还记得薛眠跟陆嘉阳一起拍过戏,薛眠应该是个当红的明星。
冉瑶:“如果你用你的能力影响了他,或者逼他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和你在一起——”
陆嘉阳失笑:“妈,你想什么呢。我们都是自愿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冉瑶看起来还略有怀疑,陆嘉阳都没想到他妈居然会因为薛眠把他想得这么坏。无奈之下,陆嘉阳摸出手机点开微信。他哄人简直信手拈来:“你看,我和他是情侣头像。如果我真的逼他了,他没必要这种事都顺着我吧?”
冉瑶看了一眼。
一黑一白,还真是情侣头像。
另一边。
薛眠推开陆嘉阳房间的门。整个房间的色调很宁静,蓝色和灰色为主,物件也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中央的圆毯上散着几叠薛眠看不懂的生物资料,其他地方都非常符合他之前的猜想。
薛眠的目光往墙上滑了滑,那儿挂着两个相框,一张照的是a的钟楼,另一张是个朝镜头微笑的男孩。
那是他自己。
薛眠睁大了眼睛,他对这张照片完全没有印象,也不知道是多久拍的。照片背景是漫天红枫,薛眠对这条路有印象,这是a大的一条路。路两边都栽种着云兴霞蔚的高大枫树。
“大二时室友参加摄影社的社团活动,那天人手不够,他临时把我拉去充数。”陆嘉阳的声音让薛眠回过头,对方站在门边,正微微笑着看向他:“我们拿到的主题是深秋,我和室友一起去的红枫林,一听说照片会上校报,很多人都不愿意让我们拍。”
“然后你经过了。”
“你在学校里很有名,虽然想拍,可我室友不好意思问可不可以拍你。那天天气不太好,你刚要走,有小雨落了下来。”
“你本来要走的,可是你突然停下脚了。”
细雨落在枫叶之上,经过陆嘉阳和室友身边的男生突然回过头。他有着狐狸一样的眼睛、面容漂亮又青春。
“要不拍我吧,”男生笑着对他们说:“再不拍就下雨了。如果一直拍不到人,你们今天的任务是不是就算失败了?”
室友激动地连声道谢,陆嘉阳看着男生的笑脸,心中某个一直沉睡的地方在漫天枫叶中苏醒。
抢在室友之前,他给薛眠拍了照片。
“从那之后,我就有意无意关注着你的消息。”陆嘉阳说:“大三那年,我爸爸死了。他参加了alpha促进剂实验,是当年领头的研究员之一,因为一个失误他伤害了不少人。几年前实验室被宫家封锁后,他就进了监狱。”
“他一直很后悔参加这种实验,也对被他伤害的人充满愧疚,监狱那边告诉我们,他是被心理疾病折磨至死的。”
“监狱给我打电话时是深夜,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我妈是oga,离开我爸,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a和o之间的标记连结在全世界都还是没能解开的难题,替我妈治疗花掉了家里大半的积蓄。原本我爸再过两年就该刑满释放,可他却死在了监狱里。我站在钟楼下,觉得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又遇见了你,你似乎要回宿舍,你那天喝酒了,可能刚从哪儿玩了回来。你直接撞在了我身上,”陆嘉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好像流了眼泪,我自己都没察觉到,你看见了。”
a大的钟楼下,醉醺醺的薛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后薛眠问他为什么哭。陆嘉阳不说话。被喜欢的人撞见这么丢脸的一幕,多种负面的情绪混合在一起,陆嘉阳低下了头。
很长时间周围都没有声音,他以为薛眠走了。象征十二点的钟鸣在这时响了起来,一直划破漆黑的天空。
他突然听见薛眠说:“钟响了,它陪着你,我也陪着你。”???c0
薛眠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估计酒还是没醒,说话却很动人:“所以别哭了。”
即使早就知道陆嘉阳喜欢他一定是有契机的,可听完了,薛眠还是觉得惊讶。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事情,怎么能…怎么能让陆嘉阳一直喜欢他?
枫叶照就算了,可十二点的钟鸣声,那完全是在他喝醉时胡乱说出来的安慰。陆嘉阳却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我以为这种迷恋会随着时间消退,可是没有,毕业那年我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我拒绝了原本签好的实习公司。大概一年以后,阴差阳错进了琳琅。”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三年了?不是三年,”陆嘉阳轻声细语:“五年了,我对你的喜欢一天比一天多,甚至……”
他握上薛眠,一直将薛眠的手拉到自己的心脏处:“多得快要从这里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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