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与崔珏一同前来的男子,便是日游,他与夜游穿着同样的幽蓝劲装,他相貌英俊,仪表不凡,只是神色亦是冷若冰霜,而此前见过的夜游,却像睡着了一样飘在他身边,这情形看来有些诡异。
解彼安把客人迎进门,日游落座后,就把夜游放在一旁的椅子里,给她垫好靠背,摆正四肢和脑袋,动作都很轻柔。
范无慑不解道:“这是……”
解彼安将他拉到一边,解释道:“日游与夜游本是一对夫妻,听说生前铸下弥天大错,但帝君为他们的深情所触动,便罚他们各分日夜巡视人间,日游只有白天清醒,日落后就会沉睡,夜游则正好相反,夜晚活动,日出就会陷入沉睡,俩人虽然厮守,但每日只能匆匆看对方两眼,可能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范无慑惊讶地看着他们。
“我时常想,这是帝君的仁慈还是残酷呢。”解彼安叹了一口气,“他们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就是彼此间的所有,其余漫长的时光,只能守着一个沉睡的爱人。”
“可即便如此,也舍不得放弃。”
“嗯,如果他们投胎,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所以宁愿这样相守。”解彼安轻轻蹙眉,“真是用情至深。”
范无慑心脏传来一丝痛麻。他明白,这不惜一切也要将对方留在身边的执念。
解彼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色香味俱佳,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崔珏好好夸赞了解彼安一番,钟馗一直试图劝崔珏多喝点酒,崔珏不胜酒力,喝一点就更爱教训人,喝多了就诗兴大发。
薄烛席间也没了规矩,一边吃一边玩儿烟火棒。
夜幕降临后,日游和夜游互换了状态,夜游不时喂日游喝一点酒,还偶尔附在他耳边说些什么,面上是难得浮现的女性的柔媚。
解彼安和范无慑也喝了些酒,天南海北地聊天,这一刻,范无慑暂时忘却了前尘往事,心无旁骛地做着他的小师弟。
天师宫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突然,他们听得一阵吵杂地叫声,似乎是鹅叫。
崔珏茫然地左顾右盼:“怎么,怎么好像听见什么东西在叫。”
解彼安的酒一下子吓醒了,薄烛也紧张地看着他,悄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鹅不爱叫吗。”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吓着它了,我去看看。”解彼安说着就往外跑去,可还没踏出九酝殿的门槛,一抹朱红的身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
来。
“红、红王?”
江取怜手里拎着两个红泥小酒壶,微微笑道:“你这天师宫,怎么会有鹅?”
解彼安朝他挤眉弄眼加摆手。
江取怜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我们无常是个乖孩子,却原来早被他师父教坏了。”
解彼安正窘困着,范无慑站在了他身边,戒备地说:“你来干什么。”
“来和大家一起过年啊。”
“没人邀请你。”“”
“我知道。”江取怜笑盈盈地说,“我脸皮厚,不请自来。”
“……”
江取怜旁若无人地踏了进去,“天师,府君,我来给你们拜年了,哎呀,游巡也在啊。”
钟馗虎着脸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身为同僚,也不邀我一同过这团圆节,好让人伤心啊。”江取怜晃了晃手里的酒,“我可比你们大方多了,这两壶百年陈酿,天师想不想尝尝?”
钟馗两眼放光:“行吧行吧,来者是客,坐吧。”
江取怜笑呵呵地坐下了。
“我警告你啊,不要打我法宝的注意。”
“我确实打你法宝的注意,但只要你看得住,就无须担心,对吧。”
钟馗瞪了江取怜一眼:“废话少说,来陪我喝酒,这个崔子玉,不行。”
解彼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钟馗和江取怜对饮了起来,俩人之间互呛话头,唇枪舌剑,可竟也不妨碍他们喝得兴致高昂。
范无慑把解彼安拉到一边:“不要理他们,好好吃饭。”
解彼安小声道:“咱们不能喝了,得帮师尊看住红王。”
“放心吧,有我在。”范无慑凝望着解彼安,眼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深情,“师兄,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往后……往后也一起过年吧。”
解彼安笑道:“当然,咱们以后都一起过年。”
范无慑举起酒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