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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灿立刻明白了,愣了片刻,立刻疯了似的尖叫道:“你们把向嫂子怎么样了?玲儿,玲儿呢?!你们怎么敢?!我爹是宁远侯爷,我是顾家嫡出小姐!……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奴才,怎么敢这么无礼!玲儿,玲儿快来呀!……”

几个婆子才不管这些,七手八脚把她捆结实了,挣扎到后来,廷灿心里怕极了,开始口不择言地哭叫:“…相公,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封信…你去问玲儿…一定是她自作主张,对,是她想替我出气,她也会写字…”

很快,顾府七小姐被堵住了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

正院大屋里门窗紧闭,韩家父母儿子三人或坐或立;庆昌公主手中拿着几张薄薄的信纸,里头正是韩诚素日熟悉的妻子字迹。

“怎样?我早说了,这祸害留不得,你儿子非要怜香惜玉,这下你们爷俩还有什么话说。”庆昌公主悠悠地晃动那几张信纸,“好在我那儿媳是个蠢货,若稍许聪明些,真买通了个把言官,把这事抖搂出去,以后咱们和顾侯要不要来往了?”

韩诚额上汗水涔涔而下,一句也说不出来。

韩驸马年近六十,依旧声响身挺,一个巴掌甩在儿子脸上,怒喝道:“逆子!你母亲的话,你几次不听,如今险些酿出祸事来!顾廷烨和王善之是奉了圣命入蜀的,一个去收军权,一个去收政权钱粮,所作所为都是皇上的意思,这样的人,咱们能随意得罪么?!”

庆昌公主幽幽道:“有些事,外头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当初宁远侯府那把大火,皇上有意替顾侯出气,本想连你丈母娘一道惩处的。还是太医来报,说你丈母娘活不过几日了,顾侯才向皇帝求情给你丈母娘一个善终……怎么,到了你媳妇嘴里,竟成了顾侯逼死继母,哼哼,真真荒谬可笑!”

说完这些,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奇怪,当初,我怎么没瞧出竟是这么一个蠢货呢?”

韩驸马瞪着那信纸,恨恨道:“还有顾廷炜的一双儿女。这案子不是早结了么,余阁老亲自将弃妇方氏拿送有司衙门,那方氏也都招了,说是为报复秦氏陷害之仇,还险些扯出顾侯头位夫人余氏背夫偷汉的烂事来,倒把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吓得不轻,赶紧结案。这,这…怎么你媳妇也要牵连…”

韩诚慢慢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神色渐渐镇定下来,低声道:“都是儿子的不是。这样的媳妇,儿子是不能要了,以后该怎么办,还请父亲和母亲指点。”

“这种内宅的事,你不要插手。”

公主伸出保养得宜的纤纤十指,捡起信纸往烛火上轻轻一扬,随后扔在地上,火苗迅速吞噬了那几张薄纸,不过须臾,地上只余一团小小的暗色纸灰。

“顾侯那边说了,只要不休妻,不坏了顾家姑娘的名声,旁的他不在意。我和你爹也不是狠心的人,到底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以后你媳妇就在后院静房里待着,门也别出了。”

韩诚想起那如鬼屋一般阴冷潮湿的屋子,只几个性情怪癖的哑婆看守,不由得心中不忍。此时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忽如深秋般瑟缩了下,鼻端若有若无一股浓郁的菊香,仿佛那年秋日漫山遍野的菊花盛开,诗会上初次读到廷灿的诗句,那样心醉神怡。

公主轻轻拉起儿子,柔声道:“我的儿,委屈你了,你姻缘上不顺,耽误了多少事,过了这次,你就别再想她了,多想想自己个儿的前程。”

菊香陡然消失了,韩诚点点头,冷静道:“就依母亲所言。”

也许,那只是一个幻觉,也许,他娶错了妻子。

……

韩府东侧院落的正屋,严氏温柔地抚着熟睡的幼子,轻轻掖好被角,才转身走出里屋,来到稍间,却见屋角站着一个暗暗的人影。

“你辛苦了。”严氏从桌上拿起一袋银子,递了过去。

那人影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低低的女声:“奴婢不敢要,只求姨奶奶大发慈悲,放我出府去。”

严氏笑了笑,放下银袋。她生的娇小妩媚,言语间自有一股甜意,即便她说的跟甜美的事情没有半分关系。

“还真叫你说中了。跟去的几个婆子回来说,你那主子临被堵嘴前,还嚷嚷着把事儿推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