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么大模大样的由婆母出面迎娶二房,不是当面打脸么,不由得狐疑道,“……廷灿她,不讨夫婿喜欢么。”
小沈氏摇摇头,压低声音:“我听说,是你那小姑子脾气太大,一个不好,就给夫婿脸子瞧。姑爷跟通房多说句话,她都要病上数日,哭成个病西施,还赶夫婿出屋。起先你家姑爷还哄哄,可到底是要读书上进的人,哪能天天陪妻室吟诗作对,作小服低……”
明兰直听的暗自苦笑——你倒是想学大秦氏,也得有那缺心眼的顾偃开捧场才行呀。
庆昌大长公主忍了这两年,到底捱不住了,又不愿让没头没脸的丫头奴婢生下孙子,便讨了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做二房。
“你和你家太夫人之间…”小沈氏想不出适当措辞,“那个…不大对付,嫂嫂叫我来跟你说一声,叫你心里有个数。”
自明兰生团哥儿那日的大火后,京中各种若隐若现的传闻就不绝于耳,众人又见分家后,两房人几乎不曾来往,往来亲朋便都有想头了。
送走小沈氏后,明兰皱眉思索片刻,很快心中有了定论,随即心绪大定,扶着夏荷缓缓走到里屋,却见团哥儿已摊成大字型呼呼睡着了。
崔妈妈见明兰进来,起身将她扶来坐下,又听她喃喃什么‘沈家姐姐真够意思,亏得她来报我……’
崔妈妈叫夏荷去端热茶,蹲下替明兰脱鞋,再宽去外头衣裳,让那母子俩头挨头一道歪着,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戏谑的笑容,“郑家两位太太待夫人这么好,其中用意,夫人真瞧不出么?”适才她一直在隔壁屋,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明兰转头讶异道:“用意?还能什么用意。”
崔妈妈坐在明兰榻边,慈爱的捋起她脸上的碎发,“我的姑娘,你是聪明一世的,居然听不出。那郑太太没口子的说如何疼惜女儿,怕将来孩子无靠……说来说去,那还不好办,找个知根知底的诚实厚道人家就是了。我看,大约郑大夫人也是知道的。”
说着,便把目光落到明兰身上,再落到炕上的团哥儿,似笑非笑。
明兰张大了嘴巴,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小胖子,抬头道:“……不会吧……?”话虽这么想,她越想越有可能,不免一阵心里发渗。
“团哥儿将来要承袭爵位,他的媳妇……得能干些罢。”不是她嫌弃小沈氏的女儿,而是……她也说不好,若是郑大夫人的女儿,那她立马点头。
咦?她的思维怎么越来越像宝玉他娘了。
崔妈妈见明兰愁眉苦脸,暗暗好笑,“也不见得就是团哥儿。我看郑太太未必愿意闺女做长子嫡媳;她适才不是问夫人的怀相和产期了么?”
明兰反射般的捂着肚子,惊疑不定,“……就算这胎又是哥儿,可比她家丫头小呀。”
崔妈妈笑道:“差个半年一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小儿媳可比大儿媳好当呢。”
明兰傻掉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长子不满两岁,次子还没出生,她就要开始考虑媳妇人选了。
崔妈妈噗嗤笑了出来,拍着明兰劝慰道:“夫人不必急,我看郑太太也不见得非要跟夫人做亲。哥儿大了会怎样,品性如何,有出息么,谁也不知道,人家做娘的且得瞧呢。”
明兰彷如梦里雾里,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么说来,她跟威北侯夫人忽和好了,不单单只是想明白了,怕也有这个心思在里头罢。”
张氏的儿子比小沈氏的女儿大半岁,不但年岁更合适,且是姑表之亲,张氏品性正直,不会为难儿媳。
崔妈妈笑出声来:“夫人真聪明!”
听得这句话,明兰顿时悲从中来。
话说自打小桃拍拖以来,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夸奖了——所以才变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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