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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懊恼道:“这底下话我如何不知,老爷那里我也是不怕说的,可那死丫头整日一副哭丧脸进出,外头不知把我传成怎样呢。”

刘昆家的笑道:“小孩子没什么心机,以为这样便可以辖制太太了;太太不妨先去找老爷,说太太一没打二没骂好吃好喝供着可四姑娘还是整日的哭,太太怕照拂不好,索性还是让四姑娘回去吧;太太一指头都没动过四姑娘,看她能说出什么来?她要是真敢说太太厚此薄彼,太太便也有了说头。”

王氏迟疑道:“…若是她什么都不说只在那儿哭呢?”

刘昆家的摇头道:“太太自可说,您尽心照料没落个好不说,她整日哭哭啼啼半死不活的,弄的活似欺负女儿的后妈一般,这恶名您可担不起,问老爷怎么办?”

王氏觉得虽生硬了些,确是于礼数无碍,便照了刘昆家的做了,盛紘听了,果然心下不悦,便去找了墨兰说话,进门就叫墨兰跪下训话,外头的丫鬟只听见墨兰不住的哭,还有盛紘怒骂 ‘…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作把戏’‘…好好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收回…产业’什么的云云,然后拂袖而去。

墨兰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骂,足足哭了一夜,第二天便老老实实去给王氏请安,端茶送水做足了女儿模样,王氏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哪怕是训斥她也乖乖低头听了,见她这副委屈的样儿王氏也不好拿架子拿过了,便也做戏般的当起了嫡母。

古代是个男权社会,男女分工明确,男人工作赚钱女人管家理事,生下了孩子大家一人管一半,盛紘管儿子读书做官挣米,王氏负责管教儿女品行分发月银打理家务还有规制下人,还得给女儿们定期做衣裳首饰,如和登州官宦家的女眷来往,便把三个兰领出来见客,不过盛老太太很奇怪,三次里头倒有两次不让明兰去。

几天嫡母当下来,王氏忽恍然大悟,长叹一声:“老爷果然好算计,真真一片慈父之心!”

刘昆家的正坐在炕几上跟王氏对账,听了忙问为何,王氏苦笑道:“老爷一直存着心思想把那两个丫头记到我名下,明兰倒也罢了,老太太把她揽了过去,将来大了要说人家估计也不用我怎么操心,端看这回齐家公子来的情形,便知这丫头还是个老实的,没学那不要脸的上赶着巴结,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与嫡姐争。把她记到我名下也无妨,大不了回头我也给她添些嫁妆便是,可是四丫头……哼!老爷知道我与林姨娘的嫌隙有年头了,儿女各不相干,也不好硬逼着我接纳四丫头,便想出了这个生米煮熟饭的主意,先把人弄过来,让我教着养着领着见客,回头等墨兰大了说亲事时,那时要我记她在名下,我也不好推脱了。”

刘昆家的听了,心里暗道太太长进了,笑着说:“太太说的有理,我想也是这么个理;可是太太不必忧心,这庶女记入嫡母名下是一般大户人家都有的,这种事儿记在族谱里,不过是前头骗骗祖宗后头骗骗后人,当世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呀!难不成外头来说亲的真会以为墨兰是太太生的不成,也就是看着体面些能攀个好亲罢了,不过纵使再体面还能体面过太太的正经闺女不成?!”

王氏叹气道:“你的话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想起林姨娘往日得宠时的样子,王氏一阵一阵的气堵的慌,总思忖着想个什么法儿让那贱人的女儿嫁的凄惨无比才好,可是又不能乱来,一个不小心连累了自己女儿可得不偿失了。

刘昆家的看王氏脸色,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便劝道:“太太且把心放开些,将来姑娘出嫁了也指着娘家体面,将来只要柏哥儿大出息了,她还不得看太太的脸色;照我说呀,太太莫和丫头姨娘置气了,盯紧了柏哥儿读书才是要紧,瞧着秋闱就要开了,只盼着咱们大少爷能一举中的才是好呢,太太下半辈子的体面就都有了!”

王氏想起长子,顿时精神大振,拍着绣墩道:“没错,那贱人整日夸枫哥儿好学问,考了两回才过了府试,老爷就宠的跟个什么似的,可笑今次院试落了榜,看她往后还说嘴!你提醒的好,幸亏母亲把你送了来!”

这样读了一年书,渐渐临近乡试,庄先生紧锣密鼓的讲经说文,索性把还在背《论语》的长栋放成了半日课,只留三个大男孩密集深造,长枫虽还不是生员,但也算半个考生,被一起拉拔进了考前补习班,王氏每日里鱼汤鸡汤猪脑汤的进补,盛紘心里抓挠似的想去问两句,却故作淡定的拿了本《道德经》装样。

明兰是个很没政治觉悟性的小书记员,跟祖母两个窝在临窗的炕床上吃刚蒸出笼的红豆山药稻米耙耙,这是明兰新想出来的南方小吃,祖孙俩吃的齿颊留香,明兰含糊的说:“…唔,真好吃…还有一笼给祖母晚上当宵夜,吃了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