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松开手,像是再无力支撑一般,将脑袋枕在了沙发边沿上,疲倦地闭上眼睛。
宋然看着灯光下沈闻飞微醺的脸,眼前的青年少见地露出柔软的一面,就像是蜗牛的触角,一下一下拨动着宋然的心弦,他做不到把人丢下就走的行为,只好仔仔细细给沈闻飞擦拭着面部和颈脖。
这些事他从前做了不知道多少回,很是上手,替沈闻飞擦去些酒气后,想了想,又端着杯子递给沈闻飞,“喝点水吧。”
沈闻飞睁开被酒精蒸得水润的眼,没有伸手接,低头含住杯沿,抿了一口温水。
宋然不敢看沈闻飞的眼睛,突然想起他摔倒的事情,问道,“摔到哪里了吗,我看看伤口。”
沈闻飞摇头,“没有。”
宋然放下杯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浓重的酒味熏得他也有些飘飘然,他转而起身打开空气净化器,又开了阳台的门散味,一眼就瞧见了他之前养在阳台的盆栽,确实如沈闻飞所言,已经半死不活的了,可宋然还是注意到泥土的湿润,以及放在一侧空了一半的花洒,沈闻飞说他养不好阳台的花,可还是在努力地挽救着这些就快要衰败的花朵。
“这些花还能活吗?”
就在他出神看着盆栽时,坐在沙发上的沈闻飞突然开口,带着对未知的些微期待。
宋然沉默一瞬,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他是喜欢养花,却也不是能手,没有信心能让快走到尽头的生命回春。
沈闻飞似有些失望,也许是醉酒了,他话也多了些,“我会想办法让它们再开花。”
一语双关,他对上转过身的宋然的视线,眸里深意难以探究。
宋然没有去探究他话里的深意,实则再回到两人朝夕相处的住所,他就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二人相处的点滴,他有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充满愧疚道,“我爸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我跟你道歉,如果你需要我去解释的话......”沈闻飞扶着沙发站起来,“不需要,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宋然更加不安,沈闻飞在工作上的努力他看在眼底,为了一个项目,沈闻飞能连着熬上十天半个月的夜,许多个深夜都还泡在书房里处理工作,如今却因为这些破事,丢掉打拼了将近五年的事业,沈闻飞怎么可能不在意,还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
“你不用自责,宋伟已经交给了警方,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宋然颔首,真诚地道谢。
沈闻飞帮他实在太多,他却不知道能回报些什么,想着,他道,“柜子里应该还有醒酒的材料,我给你熬醒酒汤吧。”
沈闻飞眼里不易察觉地闪过喜色。
因为沈闻飞应酬多,也偶有喝酒的情况,宋然在家里常备了醒酒的材料,将香橙皮,陈橘皮,檀香,葛花,绿豆花,人参片,白豆蔻都分袋装进了纱布包里,需要的时候熬煮五分钟即可饮用。
打开柜子,醒酒包果然都还在,他起锅烧水,把材料拿出来过水,丢进烧开的锅里。
从沈闻飞的角度看去,宋然柔和的侧脸裹在暖光里,像是冬日里的一缕光,让冷清了一个多月的屋子刹那间遍地生花。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生怕惊扰这一时半刻的温暖。
醒酒汤很快熬好,宋然端出来给沈闻飞喝,沈闻飞拿瓷勺搅动着浅褐色的汤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然做好这些,眼见没有再需要他的地方,有些不舍,但还是道,“闻飞,喝完汤间隔半小时再去洗澡,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喝着醒酒汤的沈闻飞抬眸,他脸上酒气未退,仍微醺着,几瞬,喉头滚动,“有事。”
宋然心脏咚咚咚跳动着,紧张得咽口水。
“我想请你帮个忙。”沈闻飞放下瓷勺,神情和语气都极为认真,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这间屋子的居住权出了点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的手笔,但目前我可能无法再住下去了。”
宋然知道沈家在A市颇有威望,也知晓沈闻飞和沈望山父子俩素来有嫌隙,却没想到沈望山会如此不留情面,他真心实意地为沈闻飞担忧起来。
沈闻飞见到宋然皱起的眉,沉吟,“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去你那里叨扰一阵子?”
宋然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沈闻飞以退为进,“等我找到工作,我再考虑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