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沈闻飞放下筷子,抬眼正视宋然,“那你们今天做了什么?”
既然沈闻飞问了,宋然没有不答的道理,谈起今日在C大的所见所闻,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小盐带我去逛了教学楼,还看了艺术系学生办的展览,”他想到沈闻飞曾经是羽毛球队的,觉得跟沈闻飞又靠近了些,心底浮现浅浅欣喜,眉眼弯弯说,“我们还打了羽毛球,原来羽毛球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
沈闻飞眼神微变,唇瓣紧抿,“还有呢?”
“本来是要吃葱油面的,但是见到你了......”宋然才记起他跟沈闻飞坦白是不希望沈闻飞生他的气,但目前沈闻飞看着似乎并不介意,他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僵硬,“闻飞,你生气了吗?”
沈闻飞笑了下,却不能驱赶他眉梢的冷意,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宋然一怔,还来不及深思他这句话的含义,他又抛出了更加尖锐的问题,“又或者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我需要因为你跟别人交朋友而生气?”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语气平缓,不带一点儿起伏,说完静静地看着宋然。
宋然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了下,起先是不怎么痛的,渐渐的痛感开始从那一个小点开始蔓延,直到指尖都有微微的痛感,即使他心里清楚他跟沈闻飞之间的纽带纤细得随时可能断裂,但沈闻飞如此直白地挑明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他用力握紧了筷子以抵抗这细微的不适,艰涩道,“没有。”
从来就没有,沈闻飞只是他的雇主,至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肉体联系,也是他自愿的。
他明明这么有自知之明了,可听了他答案的沈闻飞却不像满意的样子,甚至冷着脸重复他的话,“是,没有关系。”
宋然垂下脸,掩盖住落寞与难堪。
沈闻飞没有不让他跟严鸣来往,也没有生他的气,他本来应该高兴的才对,可心里却酸涩不已,连看沈闻飞一眼都不敢。
沈闻飞说完,起身往书房走,反手将房门关了,与宋然隔绝开来。
宋然呆滞地坐了一会儿,抬眼就看到沈闻飞还剩下大半碗的饭,沈闻飞很喜欢他做的菜,从来不会剩饭的,现在连他煮的菜都要吃腻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涌动,彻底没有胃口,起身开始收拾餐桌。
他心里乱糟糟的,这个时候,收到了严鸣的信息,打开一看,是一张拍了两碗葱油面的图片。
严鸣很有方寸地没有追问沈闻飞是谁,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么急着离开,只是说,“两人份吃不完,然哥你欠我一顿饭。”
宋然下意识往紧闭的书房看了一眼,他已经跟沈闻飞坦言严鸣的存在,沈闻飞也并没有阻止他跟严鸣交朋友,那么他就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了,他带着点奇妙的心理,回答了下午严鸣再联系的话,“下次再见请你。”
严鸣似乎高兴得忘记了曾经答应宋然的话,弹了条语音过来,宋然调小了音量,点开来听,严鸣活力满满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然哥你最好了!”
随着语音的结束,书房处似乎也传来细微的声响,宋然连忙回头,书房门依旧是紧闭的,仿佛那关门的咔嚓声只是他的错觉。
他站在熟悉的客厅,忽然有点迷茫。
朋友,明明他最希望拥有的朋友从来都是沈闻飞啊。
——冬天来临之际,宋然的红薯摊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除去每周三给羽毛球队送烤红薯外,其余几天宋然都会在A中门口停留到六点,只为了见沈闻飞一面。
宋然能跟沈闻飞有交集已经很高兴了,但还是忍不住地幻想能像秦故一样跟沈闻飞来往,即使不是朋友,也能在见到沈闻飞的时候坦然地跟他打一声招呼,而不是像直视太阳的人一味地躲避。
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快到了,羽毛球队训练结束的时间比往常早了二十分钟,可眼见熟悉的面孔一个个从校门口出来,却仍不见沈闻飞的身影。
“宋然,这么冷的天还没有收摊啊?”
羽毛球队一个女孩路过时顺便问了以嘴,宋然对她有点印象,似乎是球队的小队长,很活泼开朗的性格,他有点腼腆地回,“就快了......”队员三三两两地离开,宋然又多等了十来分钟,却没等来沈闻飞,不禁有点失落,正想收摊,摊前却站了穿着A中校服的两个高大男生。
“喂,给我们来两个烤红薯。”
宋然每天摆摊,也面对了不少语气恶劣的人,早已经习惯了,闻言要给他们挑红薯。
连着挑了好几个,两个男生都挑三拣四不满意,不是嫌弃表皮裂了,就是觉得太大太小,饶是宋然再迟钝,也察觉到他们是故意的,他从来不喜欢惹事,这次也想好言让客人满意,“要不你们自己挑喜欢的好吗?”
“你才是老板,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还做不做生意了,”男生恶声恶气的,忽然转了话头,“我看你给羽毛球队那帮人天天送红薯挺乐意的,怎么,瞧不起我,不做我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