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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卯时,天光还未亮,天际的乌云欲低沉,飘飘洒洒的落起了雪花。

眼下唯一的栖身之所被烧成粉末,劫后余生的归鸿远满脸颓唐。

归鸿远是县里的一个小小的主簿,自从八年前文帝下令将权臣曹相满门抄斩后,后整顿吏治,缩减官员俸禄与势力。而县主簿的俸禄不过每月区区五担,虽与那郡中上户将军府是宗亲,但也只是个最不受重视的旁支庶出,妻家又是商户。

可谓人微、言轻、财薄。

素日里的日子虽然并不宽裕,好歹还有座分家时分得的宅子,眼下就连这栖身之所也没了。

“归……大人,我家有几间空房,本想着给我那大儿娶亲用的,谁知临了了那女方嫌咱羽村穷,就悔了婚……归大人一家如若不嫌弃,不妨去我那家里先住下?”

说话的是村里的佃户庄大强,旁的村民听闻也纷纷善意发声。

归明月一家人便在这个飘着雪花的冬日,搬到了贫穷但是民风淳朴的羽村。

第二章 头面匣子

“我恶心?”赵钧恶狠狠的向归明月走来“这会儿觉得我恶心了,花我的钱时候没恶心吧!要不是嫁给了我赵钧,凭你能去那么高档的地方见世面?没有我,你能一直心无旁骛的研究那些没用的珠宝设计?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女人了,不思进取,拿着老子的钱整天穷奢极欲。你看看你手上,tiffany的钻戒,卡地亚的手镯,看看你身上,御本木的一整套珍珠首饰……还有,这支你最爱的发钗,我在古玩拍卖会上高价才拍得的……老子花钱养着你,玩个女人怎么了……你,你还敢打我?”赵钧讥讽的话语又一次的袭来,拔下归明月头上的玉簪就刺向了她的心口……

归明月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前世的情形化作了梦境,每晚折磨着她的心神。

坐在冷冰冰的炕上,厚厚的旧棉絮的被衾不能抵挡窗外的鹅毛大雪的寒意。归明月摸出枕头一侧的匣子,就是从自己失火的房里抢出的那一只头面匣子。

打开匣子,只见里面零零落落的摆着几样普通寻常的式样一支残旧的银质梅花步摇,五色琉璃珠1串,一对宝相花珍珠耳坠儿,一顶青竹团冠,两枚半月银冠梳,以及银鎏金的缠枝海棠纹梳背,折枝海棠花钿和山茶银脚簪各一支,还有一枚青玉雕的孟家蝉玉环授,旁边是两条五色绦子,另外是零星几朵绢花。

不说比不得一般的官宦人家,甚至较之乡绅富户人家的小姐来说,这几样都略显寒酸了。

即便如此,以眼下归家被烧的分文不剩的境况来说,这都是意外之喜了。更何况……

归明月用食指轻轻抚摸着那枚青玉玉环授,原本只是最普通的三等玉质,如今却是莹润透彻的一等好玉了。

再看那串五色琉璃珠串,原本的淡淡的五色变得浓郁,还泛着天然珠宝才有的珠光!以及宝相花的珍珠耳坠儿,之前干瘪的珍珠变得更加圆润饱满,粉淡淡荧光煞是可爱。

归明月也是前些日子才察觉到自己拥有了将首饰提升品质和品相的能力,并且只针对金银玉石等更有价值的材质的,但是每日只能对三件首饰有效果,多了则不行。

与此同时,自己前世被刺的胸口处长出了一颗红痣,随着时间的愈发红艳,宛如一粒小小的红珊瑚珠。

想着便又把灰扑扑的银制步摇,将其放在一只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摸索,渐渐的这支本来残旧的步摇银光乍显,光新如初,还泛出了柔和的光晕,枝叶做成的细小流苏愈加精致流转灵动。

“啊!明月姐姐,你这些首饰真好看,比王大小姐的头上戴的都好看!”说话的是庄跳跳,是庄大强的小女儿。

庄跳跳上头只有两个哥哥,她性子又活泼,但是没有姐妹可以一起玩。

归家借住来之后,她先是找性子端庄大方的归静雪玩,奈何归静雪太过沉稳,和她经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后来又尝试着找归明月玩,之前听说这位二小姐最是骄矜不好相与,谁知几天下来,发现这归二小姐并非传说中的那样,性子大方有主见,有时候言行举止还颇为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