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人有些吃惊,瞧着这位夫人比较有眼缘,竟起了好心提醒:“那些生丝即便织成了布匹也不如新绸布值钱,如今新丝陆续上市,价格也不贵,您要买旧丝,并不划算。”
点翠微微笑着点头,却不置可否,只又问道:“那些陈旧的生丝在这时候确实不值钱,你二人可能办到用新丝一成的价钱与我全部收买来?”
二人又一次吃惊,这旧丝再怎么不值钱,以一成的价钱买,也难办,起码得两成吧。
谁知点翠又慢慢说道:“依着如今的势头来看,今年新丝的产量肯定会很好,只要新丝产量好价钱就低,旧丝就更难买。少不得要等到明年,若是明年再如此,恐怕一成的价钱都难卖出去了。这东西放在手里不若早些卖出去,得了银钱再进些新丝来织成丝绸卖将出去,转手这银子又是翻了一番,即便不买新丝,银子放进商号里两年的利钱也不少了……”
点翠说的头头是道,二人也听得只叹息,这位夫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却将这经商的门道侃侃而谈,背后又有知府大人做依仗,不管做什么岂有不成之理?
“只要你二人能以此价钱将他们手上的旧丝给我收来,”点翠又道:“先头你们的那些旧丝,我也同样付一成的价钱与你们。”
那两大仓库的旧丝,他俩本想着就算是赔礼送给点翠了,今日还没料到夫人愿意出银子买,这可是意外之喜。
二人对视一眼,略略点头,道:“我二人定将那些旧丝给夫人一斤不拉的收来。”
果然,不过十日的功夫,三艘大船堆满了生丝,浩浩荡荡的从太湖一路到了杭州府。
杭州知府夫人着人受旧丝的事,在太湖等地有不少人知道,有人在背后里笑话妇道人家不会做生意瞎折腾的,也有人坐等着看好戏的。
此时当然也传到了江南织造崔大人的耳中,先时那两个蠢货犯事儿被袁知府捉拿去了杭州府狱,他心中暗叫不好,以为自己做的事要暴露,那几日没少让崔夫人暗里打听。
可惜杭州府衙那边口风十分的紧,一直都是毫无动静,两个蠢货挨了些教训也被放了出来。后来那位袁夫人竟然还出银子买收那些旧丝,这让他不解的同时,也送了一口气。若是袁知恒真的知道了这丝的真正来历,怎会放任他家夫人大肆买收呢。
崔小姐见父亲这几日心情不错,还改了口不再阻碍她去袁府与袁夫人亲近,很是高兴,不知为何袁夫人身上总有一种安稳、从容、不疾不徐的力量,仿佛她比旁人更加认真的生活,与她在一起,做一道点心看一本书,都觉得好有滋味儿。
不过这几日,崔小姐再去袁府寻点翠,却很少遇到,大多被府上的小丫鬟告知,夫人去了城郊的仓房。崔小姐知道她在做生丝的生意,但只见她买进却不见她卖出,这些日子又尤其的上心,几乎每日里都要去那仓房。
寻不到人,崔小姐也只得叹口气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