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人少不得在曲华裳面前痛骂那师徒俩,曲华裳却是一眼不吭,红着眼眶,惨白白的个脸,哪里还有素日的神采飞扬,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只让人瞧着欷歔不已。
这边茶楼雅间儿里剩下停了哭泣只不停打嗝的点翠,低头默然不语的信儿,脸色依旧铁青皱眉抿唇的袁知恒,唉声叹气捶胸顿足的唐助教。
“四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罢”唐助教边叹气边催促着信儿给她家小姐倒水。
“唐公子还请先回吧,”信儿这才反应过来,看今日这情形,袁公子是气急了,小姐挨训挨骂的免不了的,总不能有旁人在边上瞧着,还是要顾全小姐面子呢。
唐助教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随着信儿出去。
“老师,你莫要生气了,我没……”点翠此时也不哭了,当时她是被老师突然的责骂给吓哭了,这会听了半天也明白了,老师该是误会了。
“你给我记好,任何人不值得你为他如此委屈自己。”可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袁知恒打断。
“我没有委屈……”点翠哭丧着脸道。
“还说!你是要气死为师吗?”袁知恒恨声道,都被这般的欺辱了,她还能慢条斯理的,真的被她气的头顶青筋直冒。
“我不是有意惹老师生气,老师别气了,好吗?”点翠叹口气。
袁知恒瞧着她这温温吞吞的样子,多少愤懑都跟打了棉花上似的,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自然不只是生她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点翠虽然性子温和些,但平日里绝不是个软弱任人欺压的。这次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做老师的,在她心里如今那曲家得罪不得,不是她得罪不得,是他不能得罪。
所以她要好声好气儿的讨好人家,任由人家在言语上贬低,又做那等下人才做的事。面上还得带着自然无比的笑容,可他分明知道她那笔直到僵硬的脊背表达了她的愤怒和委屈。
一想到此,他不仅脸色泛青,眸中寒意更深。
点翠只肿着眼泡,红着鼻尖,静静的站在边上,不再言语也不敢动弹。
半晌,袁知恒终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水不烫了,喝一口吧,喝完了咱们走。”
“嗳!”点翠见老师缓了语气不再生气,赶紧应下,坐在桌前端起那茶盏,想要放在嘴边,半晌又放下,犹豫道:
“老师曾说过冷热之食不可同食,我在老师来之前,吃了几口夏瓜,不若就先吃完罢,也解渴……”
说着指了指身前那盏种子被剔的干干净净,只余下瓜瓤的夏瓜。
“你……”
袁知恒怔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又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了。
方才进来实在太过着急和愤怒,竟没瞧见她眼前的夏瓜是被她吃过几口去的,再看嘴唇上亦还有淡红的瓜汁痕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