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闻言,也不敢进去,只在门框上打转。
“进来,一直在外面是想被人看到吗。”袁知恒又呵斥道。
“老师……”点翠小声道,突然又想起袁知恒不想他们的师徒关系被旁人知道,只得又唤:“袁公子,我是有事想要请教。”
“何事?”袁知恒依然在低头研读诗句。
“我……先前不是在给别人修首饰头面吗,夫人便叫我……”点翠小声说道。
“什么?”袁知恒终于放下书,劈头盖脸道:“为师不是叫你不要出风头吗,你怎么还如此的莽撞,这归府是何等地方,专做首饰头面生意的,你竟还敢在人家地派上卖弄你那点小伎俩,你……”
点翠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就是在钱家村,有时候她做错了事,袁知恒也不会这般气急败坏的训她。她心中一时委屈,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你,哎……算了,做了便做了吧,以后注意便是,”袁知恒一见她要哭,立即换了语气,又道:“夫人可是罚你了?”
点翠悄悄抹了抹眼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夫人吩咐了差事,这事若是做好了倒也不算罚……
袁知恒搁下书,静静的听着点翠的来意,半晌,道此事倒是不难办。
点翠在袁知恒这小书斋中一待就是大半日,夏初日盛,但到了下午,外面的日光透过了半透明的窗纸,变得愈加的悠长而柔和。
点翠手指虽粗糙而纤长、指节分明有力,拿着一只狼毫在纸上仔细的记下那些以旧簪换新簪的章程规矩,这次的想法基本都是袁知恒口述,点翠有不明白的便细细问询,袁知恒无不耐心讲解。
袁知恒不是那般耐心好性儿的少年,但是面对着点翠,他从来都是最有耐心,他自己只当是自个儿性情高洁有担当才这般为一个小丫头操心劳神吧。
一路上兴高采烈的点翠,拿着写好的宣纸,一路上过了西院门,又穿过了游廊花坊,过了角门,穿了流水小桥,朝着府中的东院儿而去。路上遇到几个小丫鬟问换头面之时,又遇到几个婆子亦在问,她都只笑着说等我回来啊。
邬氏从点翠手中拿过那些写了“以旧头面换新头面章程规矩”为起头的宣纸。先问到:“这字儿是你写的?”这字写的极其稚嫩,但是倒也透着一股子娟秀灵气。
点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字写得不好,还请夫人勿怪。其实这字已经是她誊写了好几遍后,选出的最像样子的那张。
“凡是旧首饰头面皆分为三成旧、五成旧、七成旧、全旧四类,”邬氏指着这纸上的其中一条,念道:“三成旧的,不宜换新,若费要换,换得新头面的重量只得原来首饰的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