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虽然自负,但却绝不顽固,意识到敌人之棘手之后,快速的调整战略,对诸勋贵老将们不再是冷漠以待的态度,当即便奏告朝廷加诸大将三公等高位,率先做出示好表态,希望众人能够捐弃前嫌、共同度过眼前这一难关。
随着高澄的低头表态,东魏这方面人事调度顿时就变得顺畅活跃起来,很快便组织起了第二次针对河南叛军的军事行动。
这一次以新晋司徒韩轨为大军统帅,太师厍狄干、太保贺拔仁、司空可朱浑元等南去瑕丘,一面安抚此间群情,一面绕道奔赴颍川。与此同时,又以斛律金率领潘乐、薛孤延等诸将前往河阳驻兵以备西患。
东魏这一系列由静至动的人事调度,不独让刚得新胜的侯景忧虑不已,正自摩拳擦掌、整军备战的西魏方面也是颇受打击。
近日来,原本霸府洋溢着各种欢快乐观的气氛,不乏文武官属畅谈阔论大计,认为此番河南动乱乃是一个难得的逆袭机会。
这当中尤以中山公宇文护和其党羽为最,大行台虽然还未向群众公布将要图谋河阳的计划,但宇文护却已经将他那一套计谋流程向许多人透露过了,因其张扬雄阔的计划而颇聚拥趸,为其宣扬造势。
可是随着侯景击败东魏平叛大军的消息传来,这股乐观的氛围就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这一计划前提一项是侯景将要与邺都的禁军在河南有一段相持对峙期,彼此谁都奈何不了对方,这才给西魏提供了一个火中取栗、长驱直入的机会。
可是按照现在的局势表现来看,侯景似乎强的有点过分啊,几万邺城禁军砍瓜切菜般的就被解决了,其人虽然退守颍川,但今没有对手牵绊,也不可杜绝挥军北上的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西魏即便是进据河阳,怕也要被侯景遏阻退路而成孤军。
这当中受挫最大的便是宇文护,他制定这一计划是真的用了心,而且还获得了叔父以及群众们的赞赏附和,自己也在乐滋滋拉票造势,已经幻想将此当作自己前半生最辉煌的一页履历,结果却没想到计划还未开始便直接胎死腹中。
一时间,宇文护仿佛一只斗败的小鸡崽儿,垂头丧气、全无精神,甚至离群索居、不愿往人多处去,之前有多么风光,现在就有多么落寞。
很快,东魏方面的军事动态便快速传来,当得知东贼再向河南增兵继续平定叛乱时,宇文护众党羽们又变得激动起来,纷纷又聚在宇文护府上,希望他能挑头劝告大行台一定要抓住这个失而复得的机会,趁着东魏内部虚弱之际派遣人马长驱直入、一战克定河北局面!
宇文护得知这一消息后,最开始的时候也是颇为兴奋,但他较之诸将总还算是多了几分谋略,经历过一次打击后不敢再纯作乐观之想,内心里开始反思起来。
侯景作乱之初,整整几个月的时间,东魏方面都全无动态应对,但今极短时间内便发动两次攻势,而且越挫越勇,一次比一次投入越大,这必然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还有一点也让宇文护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那就是计划能否实施都要建立在敌人战况如何,己方却完全做不到对战争环境和条件的因势利导,如此被动的局面,值不值得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