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君留岛海寇尚存四万,海舰千余艘。”斥候答道。
“请将不如激将,若是乌首来一出瓮中捉鳖,大伤延东军,东海危矣。依朕看,筹划谋事都须周全,祝梁出兵夺岛一事,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靖阳帝说。
明眼人心里都明白,陛下不愿让延东大军以身试险,这是要把五皇子当弃子用了。众臣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唯有闻雪朝神色肃然,在人群中如孤松独立。
靖阳帝嫌群臣聒噪,正欲摆手制止。却听嘈杂中响起清亮之声:“臣愿前去东境,与乌首议和,不费一兵一卒,换五殿下归朝。”
靖阳帝怏怏抬眸,见闻家小辈上前半步,高举笏板同自己请命。
“五殿下骁勇善战,在东海多年御寇有方。若是殿下归朝,对大芙镇压海寇及胡部,皆有所助益。”闻雪朝再躬身:“我大芙万世之业,不可一日无将。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寒将心莫过于国悲。”
寒良将心莫过于国之悲,听到此句,满堂惊愕。闻家区区小儿,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如此掷地有声,竟是在质问圣上为何要薄凉将领之心。
大芙朝堂重文轻武已逾百年,武将常年驻守边境,在朝中向来没什么话语权。闻雪朝兴许不是为武臣发声的第一人,却是第一个直戳帝王脊梁骨的朝臣。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太子的伴臣而已。
延东军斥候禁不住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大人。
朝臣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闻仕珍身上。闻相向来是文官之首,如今家子抛出维护武将之言,他该如何自处?
面对众人的目光,闻仕珍岿然不动。他在闻雪朝激昂陈词时,便想到了另一层。五皇子虽不算受宠的皇子,但仍是大芙实打实的皇嗣。皇子被俘,若朝廷毫无动作,传出去便会成了天下的笑柄。就算为了皇室颜面,也不能让五皇子束手就擒。身前这位大芙帝王,最怕不过坏了仁义之君的美名。
更何况,闻玓这番话,让闻府在东境的死局变成了活局。他早该料到任季是个投机倒把的小人,如此关头竟直接投靠了乌夫人。延东军若是彻查此事,加上任季从中作梗,恐怕闻府与乌首合作的钱庄粮铺便会露出马脚。玓儿毕竟是闻府嫡子,来日的闻家之主。闻氏是乌首最大的靠山,他若去一趟东境,同乌夫人开出更加丰厚的条件,乌夫人难免不会心动。
他一向不赞成向乌首族开战,若此趟能让乌首族交还五皇子,与延东军休战。长子便既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又能保下闻家在东海的商路。
况且闻玓对乌夫人而言非同寻常,他此趟前去,指不定能办成大事。
靖阳帝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他缓缓说道:“闻相以为呢?”
闻仕珍沉默了半臾,上前拱手道:“皇上,不妨让闻玓试上一试。若是办事不力,依律法处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