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粥面光凝,尽茶之色,一如始初。
“这是什么?”穆湘昀不禁问。
“这是、这他娘的……”云松知道,却万万不敢相信,吉祥她居然练成了水丹青的第四层境界!
“枯,木,逢,春。”
吉祥翘着唇,一字一句看向对面,“水丹青幻化出的茶,因色味已被搅扰殆尽,只能观赏不可再饮。唯有这‘枯木逢春’,能使万法归一,复原茶味如初——先生怎能忘了,不应该呀。”
最后四个字,是年轻女子特有的轻俏得意嗓音,带着不掩饰的愉悦口吻,每一个音节,都点在对手的死穴。
听得廖秀蝉直接笑起来,他活了一把岁数,还是头一次被个小姑娘教育。
“师父!”羊舌鲤急了,“你明明也能……”
一阵风气袭来,吹到吉祥右手的衣袖,露出她一直隐在宽袖中缠着白绷布的手腕。
廖秀蝉眉心下压,打断徒弟的不甘愿,“你练了多久?”
吉祥垂眸揉了揉隐隐酸痛的手腕,唇角轻莞:“前前后后,半个月吧。”
所以她之前手腕抖动,是一种特别的手法,之所以替换汉方钟,之所以第二层的变化淡枯无神,都是为了配合这终极的变化。
临时抱佛脚,只要诚心,也未必做不到的。
廖秀蝉不怒反笑,眼中精光迸射。穆湘昀警惕地绷紧身体,短暂而惊寂的对峙,却等来一句:“第一阵,我输了。”
仪官傻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飞也似的奔下楼去。
吉祥轻轻地吐出胸臆那口气,如卸千斤重负。
未已,楼下爆发出沸反盈天的欢呼,吉祥如若与己无关地转头,眺向对面阁窗。
窗前只有那眼目狭长的红衣男子,遥举一杯,向她致意。
吉祥收回视线起身,没再看廖秀蝉一眼,步伐微有急切地下楼去,那个人果然在下面迎接她。
背光里的男子脸廓阴晦,那一双朗润的明眸却似永不会走迷的启明星,温柔又沉实地锁在女子脸庞。
吉祥扣住他的手,眼中有万千光彩:“我赢了。”
“是,我知道我家临儿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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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魁先胜一局的消息举城震动,从晌午到傍晚,市井间仍津津乐道不歇。
西街最大的酒楼朝露坊里,一群簪缨子弟一边喝酒一边复述白天鹤心楼上的斗茶盛况,一个个击节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