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担心的正是城防虚空,生出意外之变,哪里肯在这时离开,无论对方如何苦劝,就是不松口。
粼贞裔只得作罢,想起另一事,脸色有些尴尬:“还有一件事……”
穆澈:“但说无妨。”
“是蓟州军……眼下箭关十三楼的防御为重中之重,北大营回圜尚需两日,罪臣想请蓟军助守楼关,只是……调不动……”
昌黎军是他亲自下令调走的,这会儿说这话,堂堂郡王也难免脸红。
蓟州统帅云长舒是个谨肃人物,当他收到魏萧送去的两枚令牌,尚有几分犹疑,毕竟军中无小事,又非上峰旨令,他这近万人马如此赶赴昌黎郡,切有其事还罢,倘若其中有阴谋,那便是一场哗变。
好在最后云将军还是信了大司马那枚信牌,入城后得知营北空空,当即惊出一身冷汗。没见到召他的人,粼贞裔的话,他一个字也不轻信。
“这不是什么大事。”穆澈对洛诵道:“传我令,云长舒率部赴箭关助李老将军守城,不得有误。”
几件事商议完,穆澈方回北苑,身上的染血长毳尚未换下。
一进院落,便见糜副将跪在地上,两边脸肿得辨不出模样,左手吃力捂肋,素石板上一滩血迹将干。
狄无广恭侯多时了,逢面便纳拜:“侯爷安好?您下次去哪,万请知会属下一声!属下在京时从未出过半点差错,这一路一对脑袋都不够砍的了……”
穆澈摆摆手,受惊的是他,遇刺的是他,无伤大雅的雍容还是他。瞥着眼前问:“你动的手?”
狄无广蔑然扫视糜副将一眼,“兄弟们这些天窝火够了,为容许兄弟的事恨得磨牙,拦不住,属下也没拦。”
穆澈点头,没再理跪着的人,往偏掖紧闭的屋门瞟了一眼,微展嘴角,前去敲门。
屋里的人早听到了外头说话声,敲门声传来,抿了抿唇,没有动。
门扉不请自开,穆澈踏进来,看着窗边别扭的少年,笑:“还生我气呢?”
讨喜的娃娃脸这会儿也不见喜了,眼神向旁避了避。
“该气的,”穆澈兀自浅笑:“确是我不好,公子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温和示柔的语声一出来,容许就受不住了,鼻头一酸,哝着鼻音道:“公子折我了!容许打小被老爷救下教养,一辈子还不清穆家的恩,哪经得公子赔礼……都是我的错,累公子操心。”
“什么恩不恩的,你倒没什么错,反为我操了不少心。”穆澈轻抚他的额角,“伤口还疼不疼?”
容许比他小不了几岁,只因穆澈生为长兄,自小又多有穆十一粘缠,做惯了为兄的样子,看容许和洛诵还如小弟一般。
他这一抬手,容许看清氅上的血渍,抓住惊道:“公子怎么了,谁人不敬?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