胀胀地睁开眼,吉祥只觉太阳发刺,嗓子干疼,要来一盅茶喝了,琏瑚、露盏捧盂服侍。
袍儿酒醒得早些,这会儿也在这等着为姑娘梳洗。琏瑚取了一套水缃勾金丝绫衫,吉祥醉性未消,懒得穿戴,想想今日也不出门,便随意换了件家常透风褙子。
见姑娘懒猫似的模样,琏瑚不由唠叨袍儿:“就是高兴也不应任着性儿贪饮,平日在府内,姑娘的酒量过不了三杯,多了心口就不受用的。”
她不知事由底里,不过一片心疼吉祥的缘故,袍儿吐吐舌,随她怎么说。
吉祥坐在菱镜前,由着人摆弄头发,忽而醒了神问:“我昨儿怎么回家的?”
她只记得祢小伯爷上门闹酒,她与坊中姐妹都喝了不少,后来祢小伯爷走了,余下的事却记不大清楚了。
琏瑚失笑:“大公子接姑娘回来的,姑娘不记得吗?”
吉祥左想右想,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出门了吗?”
“没有。”琏瑚扑哧笑了一声,“正怕姑娘错过这个新闻呢,姑娘来看!”说着跑去拉开露台的雕屏。
一片灿耀秋光洒进阁楼,高风气惠,恍落云霄。吉祥随之露台凭栏,览过那庭庭树荫明泉,隐约见正院西厢墙内,两道身影交错着比划拳脚。
那身量略高的玄衫者是穆温,另一人绾衫轻扬,背对脸面,必是穆澈了。
从没见他动过武,吉祥又是好奇又是稀罕,“他们哥俩这在做什么?”
琏瑚笑言:“谁知道呢,一早起就演练上了,我们都当做新奇景儿,还瞧见大公子跌了好几次。”
一语才了,突见那玄逸的影子向前一晃,绾白影子便被撂在地上。
吉祥抚阑“哎哟”一声,心尖跳了一跳,过后反而松眉笑起来。因从没见过穆澈吃亏,具事又瞧不真切,不知他是怎个狼狈法。
西院里,一素斯文的清侯拉住面前递出的一只手,慢慢站起,摇头笑道:“混小子,想摔死你哥啊。”
穆温无可奈何,难得也抿出一丝笑,戏谑心起:“这才用了三成力,哥,你不成啊。”
“滚。”
穆澈笑骂,被摔得没脾气。穆温是成日跑马练枪惯的,被秋老虎晒了一头午,额角汗都未下一滴,反观他已衫背湿透,喘口气道:“再来!”
“哥哥,有事你说事,到底想做什么?再这么着闹,待会儿伯母以为我欺负你了。”
对于兄长早起便来找他练拳脚,穆温到现下仍一头雾水。问他,只说是活动筋骨,还不许他藏手。可怜穆温一身伤人的本事,真不留手,那便是大逆不道了,偏生兄长眼毒,轻易不好糊弄,逼得他轻也不是,重也不是,徒尔哭笑不得。
“也没什么。”穆澈抬手扑动衫角,漫不经意地比了个势,“有些人,日子过得太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