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姑娘醉了,我……我再给她倒一杯。”袍儿捧着酒壶嘟嘟囔囔往前走,不防被桌子腿绊住,若非身旁人扶住她,便要摔一个狗啃泥。
醉的不止她两个,坊中茶女饮食清淡,少有酒量,方才凭着一口气拼酒,这时意气消了,多有花容红软,醉兰吐芬,不胜攀折之妍态,那欲要赔罪的掌柜望见,当即痴痴呆住。
施盈一腔火气无处发,喊道:“看什么看,早也不来,还不快备些醒酒汤!”
掌柜一迭声去了,施盈与几个没醉的照顾大伙,瞥眼见宋老爹守着酣醉的吉祥掉眼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老爹的大好日子,又哭什么呢?吉祥只是醉了,叫旁人见了,以为怎么了呢!从前我们挨板子疼到手要断了,也没见您老这副样子。”
虽如此说,还是取帕为老掌柜轻拭浊泪。又摸摸吉祥的脸,如同火烧一样,摇了她几下,不见应人,由不得也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好,都说侯爷爱重她,若是知道了,岂不怪罪……”
宋老爹听了这话,更内疚起来。这时伙计引着一人到了轩外,那人在外道:“侯爷来接姑娘了。”
施盈眉头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朝迷醉不醒的吉祥看了好几眼,不得已,到门边告诉来人说吉祥喝醉了。
门外的那人,神情清峻而不失恭敬,正是洛诵。闻言向屋内扫视一眼,眉宇轻动,向施盈道声“劳烦”,返下楼去请示。
不多时分,一身清华的男子缘阶而上。
第93章 射御之道 我替你讨回来
穆澈此日不过一袭家常宝华轻衫,发上信手一只玉山自倒簪,通身简单剔透,依稀度外风神。
茶坊的姑娘们见了,只当画扇上白笺墨渡的人走了出来,痴醉更甚。
穆澈却仿佛进了醉花荫,入眼,是歪歪倒倒的一室娇娥,鼻间嗅得觞凛脂浓,来到吉祥身边,望她醉颜道:“宋老先生松龄长岁,吉祥得您照料,自来孺爱有加,怨不得今日这般开心。”
他开口未见一句怪罪,反而客气有礼,宋掌柜还礼不迭,一时话都忘了说了。
还是施盈犹豫一刹,将祢珩如何来到,又如何逼酒、如何欺人的始末告知穆澈。
穆澈闻听,始知这一片狼藉从何而来,静澜无波地等她说完,未见改色,只怜切地扶过吉祥身子。少许,低语一句:“祢孟白,好胆呐。”
“侯爷恕罪,都怪老头子无能,没有照顾好丫头,谁成想呢,原是欢欢喜喜来的……”
宋老爹的语声越来越低,窝在他怀里的小女子似乎感到熟悉的气息,醉眼未睁,双臂向前一探,便搂住穆澈的腰身。
宋老爹轻愣,随即老脸发红,骨碌着眼睛挪开视线。
一群小姑娘因仗穆澈背着身,皆好奇玩味地打量。虽不见视线追身,那窃窃喁语是挡不住的,一分腆色从穆澈脸上闪逝,唤人不醒,只得由着这姿态,正色道:“今日众位受了委屈,不得尽兴,待日后……”
“穆良朝……”
吉祥哼哼两声,拿脸蛋往他清凉的衣襟上蹭,猫儿似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