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穆澈一条条驳了他的诘问,南宫佘实则心已服了一半,得知他是卓清侯后,另一半面子也找回来了。只是他自恃聪明,不肯轻易认输,文道不行,便试武道。
穆澈自然无有不应。
穆十一儇佻眉头,他这表弟打小好武,射箭的准头他可清楚,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而过,笑道:“行啊,正好人多,就玩双花探柳,小毛头和良兄一组。”
言讫,直接把表弟推到穆澈身边。
南宫佘本来铆着劲要一比高低的,懵了一懵,随即抗议:“我和表哥一组。”
“啧,我的场子废什么话。”穆庭准不客气地弹他脑门,正中明珠。
“那赢了吗赢了吗?”
下午穆澈回到府里,将这件趣事说给吉祥,吉祥吃着井水湃的甜瓜,听得津津有味。
“若是不赢,之前的话岂不白费了。”穆澈笑了笑,“那孩子好胜。”
吉祥见他说话间抚着右臂,皱眉道:“可是伤口疼了?”连忙卷起他的袖子查看。
穆澈臂上的外伤早早愈合,只是郎中说仍不可疏于调养,犹其不能骤然发力。
在校场拉弓时他就觉得不适,尚有分寸,此时由着吉祥摆弄,笑道:“没什么大碍。”
“臭小孩。”吉祥没道理地数落一句,叫琏瑚打来温水,浸了帨巾给他轻轻敷上。看见那道淡褐色的疤痕,又不乐意了,“郎中开的去疤方怎么也不管用啊。”
糯软的抱怨,如同撒娇一般。穆澈抬手在颦蹙的眉尖点一点,“祛不祛什么紧要,寻常又看不见。”
我看得见呢。吉祥心里说,愁苦苦地琢磨着怎生是好,女儿家的这类膏子多,比药方有用些也说不定。又想,那大理卿真不是个东西,不知穆良朝怎么想的,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又想,他对何宓也是,对挑衅的孩子也是,都不去计较,总那么风轻云淡的。
穆澈见她不乐,有意寻话逗她。话了几句,吉祥方抿动唇角,换敷一条帕子问:“时小姐真的与十一公子一组吗?”
“不错。”穆澈笑应,当时一群孩子都在兴头,他惟独不许时碧笙上去,扮着男孩的姑娘便大睁星眸问他:“侯爷瞧不起人吗?”
她的同窗皆不知底里,穆澈却明白言下之意:你瞧不起女人吗?
天地可鉴,卓清府出了位才名遐迩的女夫子,多少男儿不及,以穆澈胸壑,只有敬重,何谈看低?只是男孩子胡打海摔没什么,娇嫩嫩的小姑娘倘或碰着了怎么好?
时碧笙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发束勒紧的眉尾微微上挑,衬出三分飒沓英气。
龙凤兄妹长相声音再相近,总有须眉巾帼之别,时碧笙能以假乱真,说不得有几分别的缘由。
彼时穆澈心中想,他若有女儿,大抵不愿将她锁在闺阁,而情愿她肆意快活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