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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弄溪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向身侧:温修竹一如上一轮一样地睡着。
她颤抖着伸出手触了触他的脸颊,张开口无声的剧烈喘息片刻,然后眼眶中的泪便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为什么这么难啊…又要金榜题名……又要万人之上……可她甚至连在这个小山村里护住丈夫都做不到!山川河流,往来马车,熙攘人群,都能那么轻易地致她丈夫于死地。
她哭的甚至有点抽搐,虽然是无声的,却还是惊醒了枕边人。
温修竹坐起身,撩起了床帐,借着熹微的月光去看失声痛哭的妻子,只以为是做了什么噩梦魇住了。
于是熟练的给妻子顺毛。
“阿溪?这是怎么了?”他带着点笑意地伸手擦掉秦弄溪挂在脸上的泪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秦弄溪说不出话来,可是这个温修竹也是她的温修竹,她没办法拒绝,于是强行压制了哽咽,带着浓浓鼻音道:“夫…夫君……”
“梦到……呜……梦到你死了……”
“两回……”
话音刚落便再也抑制不住悲意,大声地嚎哭了出来。连着两世痛失爱侣,她连悲伤都没来得及悲伤。至此却是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为什么要去河边啊…那河那么深唔哩……呜…为什么不躲开啊……为什么我救不活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啊啊啊啊!!!”
她话说的颠三倒四的,间或还有一些呜咽。但是温修竹还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妻子似乎是接连梦到他溺亡,又活了过来被惊马踩踏而死,于是醒过来之后她就绷不住了。
虽然这样的妻子也很可爱,但是也不能让她再这样哭下去了,毕竟过则伤身,“阿溪,我问你几个问题。”
秦弄溪抽噎着:“你…你问。”
“嗯…梦里的我是不是复活了?”温修竹摸了摸妻子柔顺的黑发,缓声问道。
“……”那算复活吗……“算…算是吧……”
“那么被马踩踏之后说不定也会复活的嘛。只是你还没梦到这里就醒过来了,对吧?”
……
秦弄溪乌压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温修竹,十分响亮地抽噎了一声,问题就是,现在就是那个第三重“梦”了啊!!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说的出口呢?会被当成疯子的吧。
“嗯。你说得对。”她抬起胳膊用力地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泪水,然后拉住丈夫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总之。修竹,我们今天既不要去河边,也不要去集市。”
“……”这不是根本没想开嘛,温修竹有些无奈,但是这样炽烈而完满的偏爱与关怀让他无比受用,于是他很认真的答应了下来:“好的,阿溪。为夫一定做到!”
秦弄溪慢慢控制住了抽泣,顺着温修竹的虚拢躺回了被窝,合上了哭到肿起来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