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眼,始终被蒙着。
他们并不希望她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
可即便如此,沈黛仍旧能猜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一定是帝京。
因为苏含章在那里,戚展白也在那里。
二十年前,他二人的命运轨迹是从那里开始发生偏离的,这便注定了二十年后,一切都将在那有个了结。
大约行了有七日,马车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看来是到达目的了。
宇文沁亲自押她下车,沈黛也没反抗,一路老老实实随她往前走。直到进入一个满是霉臭味的地方,宇文沁才摘下她脸上的面罩。
光线冷不丁袭来,沈黛眯起眼,待适应了之后细细打量。周遭稻草成榻,悬尘积土,原是被带进了一个地窖,四面无一扇窗,墙头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是这里仅有的光源。
“你倒是挺镇定的。”宇文沁冷哼,狠狠朝她砸了个东西。
沈黛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瞧,是一个冷馒头,面皮上还落着明显的霉点。
看来这几日,她都要靠这些来果腹了。
沈黛蹙了下眉,也没说什么,自管拿了馒头凑到油灯前,仔细剥去面皮上的霉点。
因手腕还被束缚着,她动作受限,剥得极慢。但也因这一身深入骨髓的名门气质,便是落魄至此,她举手投足间仍存了一分优雅,瞧着不像是残灯底下剥馒头皮,更像在凭月簪花。
宇文沁不屑地“嘁”了声,讥诮道:“贱人,不怕有/毒?有本事就别吃啊。”
“我若是不吃,饿死在这儿,你要如何跟你主子交差?”沈黛回得不卑不亢,眼皮轻俏地一掀,带起几分轻蔑,“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好,还没怎么为难你呢。不然,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吃?”
说着,她还真放下馒头,翘起下巴大剌剌望着宇文沁,不动了。
“你!”宇文沁顿时气结,磨着槽牙,“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真当我不敢杀你?”
沈黛觑眼她腰间的软鞭,又平平扫视过身边的煤油灯和稻草堆,嘴角微不可见地撩起一丝弧度,声线越发疏懒:
“对啊,你就是不敢杀我。即便你现在恨我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就要了我的命,可偏偏,你就是不能杀我。不仅如此,你还得好生照顾我,不能叫我受半点伤害。因为我死了,你们才是真的全都完蛋了。”
她眉眼含着轻松的笑,灯火照耀下,从皮美到骨。
无一处不妙,也无一处不叫她恶心,却偏偏无一处,不是那人喜欢的,凭什么?
心底轰轰烈烈烧起一股妒火,宇文沁近身捏住她下巴,龇牙冷笑,“你说得没错,我是不敢取你性命,就算我现在恨你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能杀你。不过......”
她指尖顺着沈黛娇嫩纤长的脖颈滑下,指尖尖锐,沈黛不禁忆起方才匕首抵在腰间的森寒之感,由不得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