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哎哟”一声,再次歪歪栽栽一块倒在一块。茶水漫延过来,在她们精挑细选的华贵衣裙上泅开难看的深色。
“你、你......”
元韶容脖子都气出了一圈,扒拉着脸上沾着的发丝,“叮叮当当”扯下好些珠翠,她顾不上打理,随手往旁边一丢,叉着腰,披头散发,与街头疯妇无异。
“姓戚的!你别得意忘形!陛下没赐婚又如何?不是也没赐给你吗?”视线转向他怀里的沈黛,她冷笑,阴阳怪气道,“你现在这么卖力维护,小心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戚展白脸色沉下来,怒火隐在阴郁的外表下,如山雨欲来般,叫人心惊胆战。
元韶容心里打了个突,却越发梗起脖子,“王爷可别忘了,本宫再不济,那也是宫里头的正经娘娘。王爷应当不会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何等罪名吧?”
屋内气氛又一次凝固,比之前还要可怖,像是有人刻意往里头注了水银,以戚展白为中心,一点一点向四面凝结开。
沈黛原本安心地窝在戚展白为她搭建的避风港里休息,听见元韶容一句话说得比一句话难听,暗讽她水性杨花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威胁戚展白。
她才平静不久的心,又“蹬蹬”蹿起火,扭过头刚要为戚展白说话,却听暖阁另一头先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淑妃说这话,哀家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沈黛一怔,循着声音望去,心底忽地咯噔。
方才那一场骚动,她被华琼按倒在地,大家都一窝蜂似的上前帮她,太后着急忙慌也从榻上下来了。戚展白一来,局势变了样,他抱着她大剌剌坐到榻上,倒把她老人家挤去角落,孤零零站着看他们俩在她的位置上搂搂抱抱......
天爷,这可真丢死个人了!
太后倒是没生气,视线相接,还似笑非笑地揶揄她一眼,
沈黛羞得无地自容,捂着通红的脸又钻回戚展白怀里。
元韶容也没留神太后的存在。
心跳慌乱了两拍,很快定下来。她放谦和了态度,低眉垂首的模样,有种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凄楚飘摇之感,“臣妾惶恐。说到底,臣妾不过是担心王爷言多必失,毕竟,陛下也并未将沈姑娘赐婚给王爷不是?”
还真是能狡辩,一句话就把自己咄咄逼人的姿态,偷换成了殷殷关切。
太后干扯了下嘴角,掌心搭着宫人的手背,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睥睨元韶容,“这婚陛下没赐,那哀家便做主了!”
简洁的一句话,平静到无一丝起伏,落入沈黛耳中,却是一曲人间极致的天籁。
心在腔子里了清晰地蹦了下,她惊喜地看向太后。
太后也回她一个慈祥的笑,反倒叫她不好意思地垂了眼。悬在心头的大石彻底落下,她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