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显然要说我没有,但是忍不住眼睛又转了一下,更加慌乱。
江十一越加笃定:“吴昊可以徒手掐死老爷,你有机会下毒。他和你关系匪浅,可以在太傅完全不反抗的情况下带走,每一条都符合,不会那么巧。”
宋朝插嘴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杀太傅,太傅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个妾,本就是依附丈夫存在的。太傅死了,正房和子女自然都有依存,做姨太太的就不好说了。本来王氏有孩子,看在孩子面上,太傅家也会管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若孩子丢了,她就真的什么仰仗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可能。”江十一在王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什么?”
“在哪一种情况下,大人死了,比活着更好。”
王氏的脸白得像是一张纸。
“暴露了。”江十一简单道:“太傅死了,孩子丢了。王氏最坏的结果是被赶出府去。而太傅活着,会比这还坏……因为大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大宅门里历来母凭子贵,只有一种情况下,孩子不能成为筹码,不能为母亲带来任何好处。
只有晨儿,不是太傅的孩子。
宋朝站了起来,厉声道:“来人。”
此时手下从外面颠颠地跑了进来:“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王氏一瞬间面如死灰。
“孩子找到了,你抖什么?”江十一不由道:“难道不该是欣喜若狂地迎出去么?”
王氏忍不住的颤抖着,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宋朝道:“孩子在哪里找到的?”
“在三条巷里面的有名的那家馄饨摊。”手下忍不住看着江十一道:“江小姐神了啊,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带着孩子去吃鸡汤馄饨。从太傅府里拐了孩子,他竟然不急着跑。”
江十一笑了笑:“因为奶娘说,孩子最喜欢吃鸡汤小混沌,而他今天有点不舒服,中午饭没有吃,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一定饿了。一个非常疼爱孩子,急于得到孩子认可的人,一定会尽量满足孩子的要求。”
“对啊,吴昊对孩子是真好,被抓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护着孩子。”手下吐槽道:“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那是他的儿子呢。”
一句话掀开惊天秘密。
手下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手下被这沉默弄得有点害怕,张了张嘴,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所幸白越立刻就开口声援他。
“我也是这么觉得。”江十一道:“而且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绝对不可以给太傅发现的秘密。而如果仅仅是私情,吴昊不会对孩子这么掏心掏肺。”
王氏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吴昊被五花大绑地押了回来,三岁的孩子被抱着跟在一旁,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事,眼睛里泪汪汪的。
看着吴昊押进来,宋朝却不审,而是转头吩咐:“去把周大人请来,把事情和周大人交接一下。让我们的人收队。”
“这就走了?”江十一不由奇道:“这案子,你不审么?”
“这案子基本已经不需要审了,而且,你以为我是来查案的?”
“不是?”
宋朝冷哼一声:“我是来找你的。”
“……”
“回府。”宋朝一甩袖子,往前走去。
手下站在后面,眼见着他走出几步了,凑在江十一身边,小小声地道:“太太说了,要是您流落街头,就把少爷也赶出去睡大街。”
江十一惊呆了,竟然有这种神仙太太?
太傅府离宋府并不太远,不用骑马也没有准备马车,江十一跟着宋朝在街上穿行,用一种山里人进城的表情看着一切。
手下是个机灵小伙,十分贴心跟在她身边,把她视线停留超过三秒的东西都买了下来,各种各样五颜六色拎了一堆,让宋朝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手下终于看不下去,凑过去轻声道:“少爷,都是小玩意儿,不贵。”
宋朝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缺钱么?”
“不缺。那少爷是……”
宋朝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此没见过世面,丢人。”
丢人么?江十一听见了,看他一眼,纠正道:“这叫丢脸,我不见了,才叫丢人。”
“……”
宋朝深深的吸了口气,丢脸可以,丢人不行。他不想去睡大街。
宋府早一步就得到了找到江十一的消息,大门敞开,门口小丫头翘首盼望,在看见江十一的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江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小丫头絮絮叨叨:“这几天老爷太太,老太爷都急坏了……”
江十一心里飞快地分析着,老爷太太,老太爷,是宋朝的父亲,母亲,和爷爷。这三个人是欢迎他的,应该也是府里有权利说得上话的人。
初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步步小心,事事谨慎,必要时候装疯卖傻,碰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就摔跤装失忆。
江十一在心里定下生存大方向,勇敢地大步进了门。
江十一被丫头带进了内宅见到了宋朝的母亲。
虽然儿子这么大了,但宋夫人保养得十分的好,乍一看也就三十多,仔细再看眼角细细皱纹,也不过四十出头。
宋夫人一见江十一就搂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抓着她今日被磨红了的手腕,十分心疼:“十一出去这几日,可是受了罪了。”
“没,没事儿。”江十一被宋夫人这么暖心一问,心里有些酸楚起来。
她是个法医,工作的时候冷酷无情生人勿近,但私下却也只是个远离家乡,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回去的可怜人罢了。
“还没事,眼睛都红了。”宋夫人拿了帕子出来,给江十一擦了擦眼角:“你父母如今不在了,宋府就是你的家。等你身上三年孝期满了,咱们就热热闹闹地把婚事办了,莫弈要是敢对你不好,我打死她。”
何其彪悍又温柔的慈母,江十一无语。
“这婚事……”江十一试探着道:“这婚事我始终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