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五官俱像被人用一块肮脏的抹布抹过一般,眼耳口鼻都移了位,只留几个变形扭曲的孔洞供她视嗅说话,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面目狰狞如地狱恶鬼,丑陋不堪。
其实清瑶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她也不愿承认,也不愿去接受。
只从宁妃的口里,得到了她此生也许是最后的安慰。
宁妃自天牢出来,一直没有说话。
齐悦送她到集贤宫门口,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开了。
宁妃自嫁入宫中,其实一直不算开心,只是她知道自己身负族人命运,自被选中的那一日起,这日子便不是为自己而活。她隐藏自己是蛊师的身份,老老实实做好妃嫔本分,便想要这样度过余生。
谁知原来自己的夫君,便是全族的恩人。
她坐在湖心凉亭,遣开宫女太监,努力回忆那日在山谷中被靖王围堵,便要屠族时的情景。
那少年将军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现在仔细回想,那背影却真的能与现在的皇帝重叠起来。
宁妃正想得出神时,却突然被一阵温暖包裹。
原来是皇帝过来,还给她披了件自己的斗篷。
宁妃连忙想行礼,却被皇帝拉住手止住了。
皇帝道;“更深露重的,可别受凉了。”
宁妃道:“陛下才是,这几日陛下身体有恙,更是不能吹风的。”
皇帝道;“嗨,都快端午了,哪里还怕吹风呢。朕夜里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你。这几日朕心里一直不舒服,想着曹贵妃的事情,便觉心口一阵不痛快。”
宁妃道:“这是臣妾的疏忽,若是臣妾能早一点发现清瑶的异样,贵妃娘娘也不至于遭此毒手。”
皇帝道:“你可别这样想。那是坏人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我虽然恨清瑶,却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你,还有你的族人。你可放心。”
宁妃对皇帝施礼道:“谢陛下。”
皇帝看着宁妃,笑道:“其实你不知道,朕认得你,比你认得朕还得早很久呢。”
宁妃疑惑地看着皇帝。
皇帝拉住宁妃的手道:“当年朕还是谦王时,曾经跟随当时的太子、现在的靖王平定过滇国之乱。朕记得靖王将滇国所有蛊师驱赶到一处深谷,便想屠族。”
宁妃看着皇帝。
皇帝道:“打仗可以,屠族朕却反对,剿灭一个国家,屠杀一个种族,实在是罪孽深重。滇国已经存在了数千年,把一个数千年的文明大手抹掉,若非神迹,实属不该。朕记得朕徒手接令旗,差点被靖王当场斩杀。”
宁妃道:“陛下是咱们全族的恩人,滇民定然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皇帝笑道:“倒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先皇圣旨即刻便到了。先皇知道靖王手段残忍,若是打了胜仗,为了给麾下将士报仇,定然屠族,是而早就有所准备。我记得那日你一介女子,身上有伤,身后却还护着两三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几个孩子看衣着打扮,也绝非富贵人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你还能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弱者孩童,真的令我敬佩。后来,滇国与我朝和亲,我一看你的画像,便认出你来啦!这可是我俩的缘分。”
皇帝握住宁妃的手道:“是而我对你很放心,你一定是个善良的女子。你也要对我放心,我会一世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