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袁慎自嘲一笑,“我果然是个俗人,无时不刻不想着汲汲营营。”
少宫抹脸而笑:“知道自己是俗人就好!你就好好经营你们家族子弟的仕途,该结交的结交,该笼络的笼络,愿你袁氏累世三公,显赫天下!”
“累世三公,显赫天下……”袁慎喃喃自语,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女子气恼的声音——
‘……你也别吹嘘让我做什么三公夫人了,若我生为男子,我做三公,你做夫人’!
想着想着,袁慎噗嗤一笑,道:“少宫,我给你唱支曲子罢。”
程少宫呆呆的不明所以,然后就听这位当朝一等的重臣,对着霍家东墙唱起歌来。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我走出了城东门,只见女子多如云。虽然女子多如云,但不是我心上人。身着白衣绿裙人,才让我乐又亲近。
我走出了外城门,只见女子多如花。虽然女子多如花,但不是我爱的人。身着白衣红佩巾,才让我爱又欢欣。
声音温润浑厚,只是透着说不出的沧桑与怅然。唱着唱着,袁慎莫名落下泪来。他用手掌覆住了自己的眼睛,紧紧抿住嘴。
他也曾轰轰烈烈爱过一个女子,不过姓霍的比他更轰烈就是了。
为了她,他空费了五年光阴,丢弃了极好的亲事,平白得罪了许多人;
他亦曾在烈日下,不顾众人的目光,苦苦等她打开永乐宫的大门;
他更曾顺着漫长到看不尾的宫墙奋力奔跑,只为了追逐她飞奔的身影,哪怕满宫的人都露出惊讶讥嘲的表情。
在他汲汲营营权衡利害的一生中,也曾惊天动地的真爱过一回。
他没有后悔,他尽力了,倾尽全力去爱过一个人。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