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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我便将这些书函隐而不宣。”凌不疑道,“然而我想起了袁侍中。陛下曾数次在我面前夸过袁侍中擅长行墨,能写多种书法字体——于是我想子唯与袁侍中不是师出同门的么,倘若袁侍中有此才能,那么子唯必然不遑多让。”

“然而欧阳夫子早就云游四海去了,要找回他不知何年何月,再说欧阳夫子为人是出了名的落拓不羁,别说弟子写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手书也是随写随丢,这可真是难煞我了……”

袁慎扯了扯嘴角:“无妨,这不是有在下么。”

凌不疑冲他笑笑:“袁侍中虽年少,但素性沉稳,平日陛下赐下的一片竹简一副绢帛都一一收好,井井有条。我想当年欧阳夫子离去时,是否也将书简著作相托……”

袁慎皮笑肉不笑:“夫子没托付,是我自己多事,将夫子到处遗落的书简全都收了起来,晒干后覆上油布妥善收藏。”

少商从这语气中察觉到了深深的沉痛。

“我与袁侍中在袁府中翻找了数日,终于找到了你二十岁前写给恩师与同窗的诗赋杂文,各种字体都有,其中就有与写给颜忠书函中一般无二的字迹!陛下犹自不能相信,还找了数位书法大家品鉴,均道‘行书虽有老辣与稚嫩之别,但确是同一人所书不假’。楼子唯,行家出手,定不会冤屈了你。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好说?!”凌不疑一手搭在案几上,渊渟岳峙,气势逼人。

楼太仆颤颤的坐倒在地上,楼二夫人掩面哀哀哭泣,楼大夫人却上前一步,冷嘲热讽道:“我还当你在外面立下了大功,这两日在家中耀武扬威的厉害,却原来是做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说侄儿,无才就无才,学着你堂兄安耽度日又有何不可,何必非要害人害己,如今你犯下大罪,别是要牵连全家……”

少商听不下去了,正要出言讥讽,却见王延姬裙摆蹁跹,几步走到楼大夫人跟前,劈头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众人皆惊,楼大夫人被打倒在地,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你竟敢……?!”

王延姬拔下发间金笄,刷的一下扎在地板上,恶狠狠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要你血溅五步!”

楼大夫人被这目光吓住了。众人顺目看去,只见那支金笄正扎在楼大夫人指缝之间,再差一点就要扎进楼大夫人的手掌了。

楼太仆起身顿足道:“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说话。”

王延姬怔怔的看向丈夫:“这……都是真的么……?”

楼犇惨然一笑:“没错,都是真的。”

王延姬落下泪来:“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难道非此不能立下功业么!”

“为了父亲的委屈,为了你我的将来,为了我自己的抱负……”楼犇道,“到了这个地步,我已无颜见你。以后你就回家去吧,你年纪还轻,改嫁亦不迟。”

王延姬嘶哑道:“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是要我的命么?!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会改嫁,我绝不会为了你耽误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