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当头抽了一耳光,连那点心思都无处可藏似的。
天色阴沉,细雨淋在窗上。
思归掀开被子,讷讷地坐在床边,心里告诉自己这可能是错觉,趿上拖鞋,小声道:
“……好吧。”
盛少爷脸色稍好了点,可下一秒他同桌又很轻地道:
“只不过是32纳米和28纳米的制程要在我们市里投入量产……”思归声音不太确定地问:“――就引来了这些事端吗?”
引来了你后肩的伤。
――转学,和此后的一切。
盛淅:“……”
“可32纳米……那不都是七八年前的技术么?”思归不解地顿了下,想起那天追着盛淅和自己逃的那群歹徒,难以置信地问:
“早就被淘汰了,为什么会引来那么一群人?我专门了解过,现在已经国际上主流已经是十四纳米,三十二以上的制程已经淘汰到给军用武器配备了,绝对不是什么高新……”
“打住,”盛少爷开口时冷淡起来,“到此为止。”
那瞬间,思归心里平白生起一股屈辱来。
我只是想要个答案,思归想。
――而我甚至已经自己带着答案来了。
“他们是谁?”余思归绝不买他的账,执着至极,追问:“是‘那群人’吗?”
盛少爷讥讽看着她,玩味嘲道:
“你说的是哪群人啊?”
思归被他的讥讽磕绊了下,竭力忍着想哭的冲动:“……就、就是那群……把我妈妈的课题组搞散的……”
少爷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嘲道:“你妈课题组不是自己散的吗?”
思归:“……”
“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思归都懵了,声音发着抖,“盛淅,你明明知道……”
盛淅声线漠然,说:“到此为止,打住。”
“――你明知道不是!”
当年课题组大师姐的女儿颤声开口:“别人,无论是谁,都可以觉得这个课题组它是自己散的!但唯独盛淅你们不能!你们明明是亲历者,还是缔造它的――”
少爷打断了她。
“――我说最后一遍,”
他看向自己的同桌,目光寒意闪烁,犹如出鞘利刃,嘲讽重复:
“打住。”
余思归:“……”
盛淅说:“没人他妈想跟你聊这个,心里有点数成么?”
“……”
归归那一刹那仿佛被人揪衣领揪起来,竭尽全力地抽了一耳光,面上火辣辣一片。
她颤抖着敛起眉眼,不再说话。
-
落雨卧室里。
暴雨气团挤在城市上空,室内空调安静地运行,盛少爷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女孩子。
须臾,少爷很坏脾气地训斥她:
“跟你没关系的事以后少碰。”
十六岁的思归很轻地、顺从地嗯了声。
“好了,出来吧,”
盛大少爷简直他妈窝了一肚子的火儿,烦躁地命令同桌:“下来再写会儿作业,外面下雨呢,跟你妈发微信说声让她别急,等我家司机回来了让师傅开车送你回家。”
思归:“……”
余思归点了点头,拽下床头的手机,跟着盛少爷下了楼。
盛少爷下楼下到一半意识到余思归不对劲,过于安静顺从,将女孩子堵在楼梯上,立刻干脆了当澄清:“刚刚没在训你。”
女孩子呆了呆,小小地嗯了声。
盛少爷利落补充:“课题组那话也是我瞎讲的。”
“……”
思归:“嗯。”
盛少爷长久地顿了下,仿佛为余思归的难哄而震撼,又补充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余思归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但是不能哭,又很乖地嗯了一声。
然而泪意不受主观控制,带着一点点哭腔。
“……”
“没凶你……”盛大少爷一瞬就慌了:“我真不是要凶你的意思……”
“知、”余思归带着哭腔说完,““知道啦。”
哭得更明显了。
“……”
“――我没见过跟你这么凶不得的。”盛淅绝望地说。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小同桌,带着拿她束手无策、妥协的意味,痛苦地哄她:“真的对不起哦。”
余思归眨眨眼睛,鼻尖泛着红,嗯了声,对他郑重保证:
“没有生气。”
不是撒谎,的确没在生气,思归想。
转学生瞅瞅思归,又瞅瞅她泛红的眼角。
“真不是要哭?”这位少爷不见半点信任。
归老师瞬间怒了:“你再问?再问我哭你个球!”
-
窗外风雨如晦,雨半点不见小。
思归在小会议厅里托着腮肝了半个多小时作业,就对盛淅提出了要走的意思。
盛淅没料到归归下着雨也要走这么早,愣了下,问,你不等我家司机吗?司机过会儿就来了。
余思归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编了个理由:妈妈一会儿要出门,但自己没带钥匙,再不往回走就回不去了。
盛少爷立刻就去捞伞,说那我送你?
余思归心道,虚伪。
“――不用了,”
余思归笑眯眯地拒绝他,“雨这么大,盛淅你回来也很麻烦,我自己走就好啦。”
盛淅直觉觉得不对劲;但思归说的话滴水不漏,无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