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淅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会呢?你说的明明都是实情。”
余思归公平地想了想,感觉姓盛的说得确实没毛病,只得把刚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疑惑全部按回了肚子里。
过了会儿,余思归脑袋上又冒出个红红的大问号:“为什么你下定了决心,一个项目都不参与?”
学会问直球问题了。
盛淅看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
下一刹那,盛同学回头瞥瞥本届下届和下下届实心球选手刘佳宁的位置,难得正经地反问:
“是你你敢报名?”
“……”
归归沉默了好一会儿,由衷地:
“不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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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场运动会,贺老师的要求就是――人人参与。
毕竟共计36个名额,一个班上也就四十来人,还要排丢人现眼的方队,光方队就得去掉好几个青壮年劳力。
如果不做到人手一个项目或者能者多劳的话,这个没有体育生的尖子班,恐怕连赛道上人数都不太好看……
第一中学的运动会传统艺能是给每个年级定一个主题。据说这届高二的是中华民族传统节日,抽中春节的班就像疯了一样,每天在楼下车轱辘刘德华的恭喜发财和吉祥三宝,将整个教学楼搞成了春节大卖场。
而学校不太信任高一的搞事能力,因此分配给高一的主题,会稍嫌局限一点儿。
这届高一的主题是:防诈骗指南。
这指南里有电信诈骗、网络诈骗、传销骗局……等一系列让青少年提不起世俗欲望的事物,知道的是一中运动会传统艺能,不知道的以为是公安机关进校园科普安全知识;在这个吃斋念佛的主题中,十班班主任老贺则拥有神之手气。
他的手气将这个班级的愤懑推向了更高峰――因为十二个班主任围坐抓阄,而贺文彬被命运之神坐了庄,一伸手。
一伸手,一把抽出个王炸。
……
得知抽签结果那天,十班教室里,发出绝望澎湃的怒吼!
“怎么真的有人能抽出这种阴间东西?”
回音久久不散,绕梁三日不绝。
当时余思归刚从超市薅完羊毛回来,还没来得及进班就被这怒吼吓得一个哆嗦,抱着薯片袋子僵在了班门口。
她知道情况不对,很是谨慎,躲在门后偷偷往里看,只见班里宣传部长扶着墙,坚强地问:“老贺给咱班抽中了网赌骗局,澳门银河赌场,性感|荷官在线发牌。来报名了同学们,谁想当性感荷官?”
余思归:“……”
――宣传部长话音未落,十班内部立刻打得狗毛乱飞!
课间留在班里的四十多号人,互相指认他人为性感|荷官……
归归老师下意识后退一步。
得离远点儿,归归想。希望他们的血别溅到我身上。
另外,希望正式上课前他们已经推选出谁是最性感的荷官了……
归老师怀揣希望地搂着薯片袋,沿着走廊遛起了弯儿,一中课间喧嚣吵闹,男生沿着走廊推推搡搡地打闹着玩,一派生机勃勃之色。
早春万物青翠,大树婆娑地映着走廊地砖。
余思归小孩一样踩着地砖小十字,一次迈一大步,但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细微的、不太和谐的声音。
并不近。
还是某个班里传来的,但偏偏那一瞬间,它就是进了归归不太能支棱的耳朵。
“――我看你是在一中呆太久了,”
那声音带着恶意,下一秒一脚踢翻了个凳子,在轰然巨响中笑道:“忘了我们是谁了罢?”
-
余思归下意识抬头,抬头看到门上挂着高一(九)班四个大字。
九班这节课是计算机,上课地点是微机室,班里都快走空了,门却没锁,大敞四开的等着管钥匙的同学回来,但此时似乎被人趁虚而入――或者是管钥匙的同学出了事儿。
薛儒的声音颤着道:“曲若,这是我们班,你踢的是我的凳子。别在我们班闹事。”
那女声耻笑一声,充满不屑:“这不像你初中能说的话啊,薛薛。余思归教你的?”
话音未落,里面传来咯咯的笑声。
曲若的跟班捧场大笑,仿佛这个懦弱的男孩是个非常好玩的玩具一般。
余思归手心微微出汗,紧张地朝里看去。
“不是!”薛儒声音大了起来,“和她没有关系!”
曲若嗤地一笑。
“你说没关系我就信哪?”她笑着问,“姓余的那个豆包没事可没少羞辱我呢――”
你叫我什么?豆包?谁准你叫我豆包的!我和豆包哪里像了!余思归气得不轻,几乎想冲进去与对方厮杀一番……
然而下一秒,曲若猛地把薛儒往墙角一掼。
轰然一声巨响!
薛儒身量十足,被摔得措手不及,竭力撑着窗台――但声音大了起来,对霸凌他的人说:
“这里不是你家后院。”
薛儒竭力呼吸,又说:“――在一中闹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最后那句话分量很重,他终于勇敢了起来。在一旁偷偷看的余思归眼睛欣慰一弯,心中一种儿子长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曲若听了,果然动作一僵。
她推着薛儒领口的手紧了又紧,半晌愤恨地放开,目光仇恨地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抽薛儒两巴掌。但那愤恨根本不是对薛儒散发的,而是对救下同学、把同学挡在身后的另一个女孩。
“――你说的对,”
曲若粲然一笑:“余思归这种好学生,在学校里出事多麻烦呐?本来不大的事端,恐怕都会扩大不少……”
“校外呢?”曲若温和地问,“校外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