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沐成吧,这地方也是穷得要死!”朱高燨对其嫌弃得不得了,但人家虽然穷,却有人,这是朱高燨很羡慕的一点。
还有,海域是必须要控制的,海上控制权在未来,直接关乎到一个国家的国运。
只不过这些,此时的大明人还暂时认识不到。
朱能笑起来,眼睛却盯着马六甲海峡,“殿下,福建人多地少,主要还是靠海上贸易,我大明既然走了这条路,自然要给他们保护,这马六甲海峡就交给末将吧,我带三艘军舰过去,早一点将陈祖义消灭,也让我大明的商船,少受点损失。”
“好!”朱高燨道,“这件事交给你。你和马三宝一起带十艘军舰过去,五艘战列舰,五艘巡洋舰。我这一趟出海,没打算亏本,就押在你身上了。仗,不能白打!”
朱能哈哈大笑,“好,包在末将身上了!不过……”
朱能很犹豫,他能将马马三宝也带走吗?带走了,谁服侍殿下?
“三宝对航海非常在行,你一个陆地上打仗的将军,我不担心你不会打仗,我怕你在海上迷路。”朱高燨知道朱能在顾忌什么?
朱能无言以对,只好道,“是,末将听殿下的!”
柯日纲的船只离开的时候,谷允带着小琉球岛上十个社推选出来的一位老社长,在两个年轻人陪同下,请见朱高燨。
朱高燨正歪在甲板上吹早上的凉风,旁边放着一杯椰汁,头顶上是太阳伞。海风吹得他昏昏欲睡。
狗儿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道,“殿下,那小琉球岛上的人来了!”
“不见,让景清去见,活都我干完了,还要他们做什么?”朱高燨翻了个身,一个小岛而已,又没有政治势力,他见一个老头,话都说不清楚,算怎么回事?
对朱高燨来说,台湾岛无论如何是大明不可分割,也没必要分割的一部分。大明将来只需在岛上建立起军事基地,以此为据点,扩大海域霸权的范围即可。
岛上的居民愿意做大明人便做,不愿意做,他们可以搬走。
狗儿道,“是!”
他又踮着脚轻轻地离开,等到了二层,让人喊来了景清,他先是弯腰行礼,之后,吊起了一颗心,“景大人,这小琉球岛上的事,就交给您处理了。”
景清哪里知道上位者的心思,这小琉球岛国不是个国,听说还是刀耕火种的年代,先前又是在日本倭寇的手里,充当海盗们的奴仆,眼下大明是登上了岛,可真要管这岛,这划算吗?
景清想了想,这活儿推是推不掉的,便问狗儿,“不知殿下对这小琉球岛是怎么个看法?这岛的面积不大,人口也有限,产出的话实在是有限。这岛上人和我大明一衣带水,以往,还有很多福州等地的老百姓过去,后来,太祖高皇帝让人都返乡了,这一次来的,都是当地人。”
狗儿也理解景清心思,他道,“殿下以前说过,这岛从古至今就是我中原国土的一部分,这与人还是产出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这岛就在自家门口,若是不看好了,像以前被贼寇占据,动辄就被骚扰,也是令人头疼的事。”
景清忙拱手道,“公公说得有理!只可惜眼下是在舰上,等登了岸,我请公公喝酒。”
“哈哈,好,不过,就不知道,这外头的酒比起我大明的如何?”
“自然不如我大明的酒香,不过,一来嘛,聊胜于无,二来表我谢意。”
“不敢,都是为殿下做事,不分彼此,唯有殿下好了,我等才能好。”
“公公高见!”
景清在一层的甲板上会见了小琉球岛上临时被推选出来的酋长,而这酋长暂时还没有自己是酋长的意识,瑟瑟发抖,他的眼睛不敢朝四面看,似乎水里有魔鬼,会突然暴起吃了他。
谁能想到,居住在海岛上的人居然还会怕水呢!
“小琉球岛一直是我中原的一部分,中间的海岸线也而不过两百多里远,自隋朝以来,两边的居民便有来往!”景清这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了,之前与中原有来往的根本就不是小琉球岛居民,而是澎湖列岛上的居民,与小琉球岛的居民有很大的差异。
通译将景清的话说给那临时酋长听,临时酋长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以后,你们不可与日本倭寇有任何来往,否则,大明将以通敌罪判处。”
景清终于明白,为何四殿下不肯见这些人了,实际上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大明律》,自然也不知道所谓的通敌罪是什么意思?
说了几句之后,景清便送客了。
朱高燨一觉醒来,他的心情很好,喝了一杯椰子汁,问道,“小琉球岛上的人走了?”
狗儿弓着腰陪着笑,“还没呢,景大人陪他们三人在用饭。”
朱高燨一笑,“想必他们也吃不惯咱们的粮食,这样吧,人家来了一趟,也不能叫人空手回去,你去找个铃铛,送给他们的酋长,让他挂在脖子上,以后,他就是我大明的人,我大明必不让倭寇或是外人登上岛屿一步,护他世世代代安全。”
“是!”
狗儿想到这铃铛还不能生锈,但主舰上是没有,他也只好找人去往商船上找,好不容易从宁波一家商船上要来了几个银铃铛。
朱高燨挑了最大的一只给狗儿,让狗儿拿去给小琉球岛的人。
正好景清要送那三人下舰,狗儿赶过来了,将银铃铛赐给那人,“这是我大明四殿下的赏赐,挂着这铃铛,从此以后,你们将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大明将护尔等世代平安。”
那临时酋长双手捧过了铃铛,因铃铛上有一根很长的绳子,这人提起来看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好垂落在胸口。
朱高燨只是把历史重演了一下,《东番记》上,郑和下西洋,“航海谕诸夷,独东番远窜,不听约,于是家贻一铜铃,使颈之,至今犹传为宝”。
柯日纲前脚才走,朱能便奉朱高燨之令,领十艘战舰朝西南而去。
柯日纲的船时速不过十来里,看着战舰掀起雪白的海浪,如飞一般地远去,他猜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激动。
大明的军舰这是要对陈祖义动手了,他突然觉得,这十来日被海盗追赶,刀悬于颈,时刻担忧,一切都值得了。
从此以后,大明军舰所到之处,他们商船都能到了。
看到大明的军舰浩浩荡荡地西去,随行的商船忍不住问起来,“这是要去做什么?”
有知道底细的解释道,“柯氏的商船被抢了,说是西洋那边有海盗,一大早,大明军舰已经击沉了一部分,现在赶过去,应是要把他们都剿灭干净。”
“太好了,这些祸害,早就应该被清理干净。这次遇到我大明军舰,活该他们倒霉!”
“可不是,以后再出门,就不用怕了。”
朱高燨待军舰都走了,他站在三层的甲板上,看着占城的方向道,“传令下去,命各商船全速行驶,下一站是占城。”
若朱高燨的军舰,一昼夜便能到占城。但,商船靠张帆行驶,此时虽然是顺风,但过去依然花了十昼夜时间,这还是格外顺利了。
而此时,朱能率领的十艘军舰已经早就不见踪影了。
临海的港口名叫新洲,西抵安南,北连大明。
大明的军舰到来时,占巴的赖头戴三山金花冠,身上披着锦花手巾,手臂和腿上都戴着金镯子,脚上穿着玳冒鞋,腰上束着八宝方巾,如同寺庙里的金刚菩萨,坐在大象上等待大明四皇子的到来。
他的前后,簇拥着四五百番兵,或手执锋刃短枪,或舞皮牌,捶着善鼓,吹着椰笛壳筒,场面十分威武。
看到军舰靠岸,占巴的赖忙从大象上下来,亲自前往码头,跪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直膝行至朱高燨的脚前,匍匐感沐天恩。
张辅跟在旁边,他乘着陆地运输车前来,看到朱高燨一步上前,跪在地上,哽咽道,“四殿下,臣迎驾来迟!”
朱高燨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起来!”
张辅起身后,便转身跟在了朱高燨的身后,他听说朱高燨远航,便一直在这边等着,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四殿下。
通译上前来,将朱高燨免礼平身的命令下达后,占巴的赖这才站起身来,他的身后跟着舍杨该。
舍杨该曾经率领十万占城军队前往大明支持修路,在大明转了一圈后,对大明,他是从心里向往,也知道,大明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是因为眼前这个青年。
他长身玉立,一根汉玉簪子绾住他一头鸦羽一般的头发,远道而来,却不见仆仆风尘,一身月白色的滚银龙纹长袍,腰间一条玉带,腰侧一边是同色荷包,另一边悬着一块古玉,气势内敛,却令人心生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