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南塘,李煜。
……
炎炎夏日,汗水湿透了麻衫。
乔山背着个圆木墩子,穿着并不合身的麻布粗衫,斜挎着个边角料缝制的布包,丧气怏怏的抬头四顾,眼前村庄里尽是用石头堆砌的破旧院墙和坎坷小路。
一阵风吹过,还没感觉到清凉,却先被荡起的尘土扑了个蓬头垢面!
他走在后面,
前面还有一位老汉儿。
老汉扛着巨大的奇特木质物件,木件上面扯着一根长长的牛筋,看起来像是放大的弓。他穿着素蓝色汗衫,里面套着沁得发黄的白色短衫,腰间系着粗布麻绳,裤腿胡乱卷到小腿肚,拖沓着破旧老布鞋,样貌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
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穿梭在小村庄里。
老汉精神头比乔山好得多,正抬头敞着嗓子卖力吆喝着:
“弹~棉花喽!”
“弹~棉花喽!”
吆喝声并不清亮,带着独特的旱烟哑嗓,
听起来别有一番腔调。
……
村里的驴儿难耐夏日暑气,正躲在驴棚里懒散低着头摇着尾巴。
二人经过驴棚时,黑驴像个捧哏演员一样搭着老汉的吆喝声,配合着叫了起来。
“弹~棉花喽~”
“咴咴~”
“弹~棉花喽!”
“咴儿咴儿~”
“……嘿!这蠢驴!”
“咴~”
……
乔山跟在老汉后边走着,现在也顾不得衣袖脏,胡乱抹去头上汗水,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我说老幺,你能不能别喊了,驴都快被你喊死了!天气这么热,消停一会吧……还有,你不是说咱俩是出来找八路军的吗?你那破棉花弓那么重,背着它怎么找八路军?要我说,还是趁早把它给扔了吧!”
连带着我背着的破木墩子一起扔了……
乔山心中暗自想道。
这都串了三个村子了,也没见哪家要弹棉花的!
老幺一眼看穿乔山的小心思,忙道:“可不能扔!这可是咱们吃饭的家伙!顺子叔,别看你是我长辈,但你还年轻,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万一八路军找不着,咱还得靠这家伙吃饭呢你说是不是……”
……
又是这一套说辞……
乔山脑袋被念叨的直发懵,摆摆手道:
“不扔就不扔,可咱俩现在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要说几个小时前,乔山还有力气和老幺争辩,但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太累了!
又累、又渴、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