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平川老师,无论怎样,您都会和此身一起的,对吧?

当然,事情的真相恐怕并非雨宫夜所讲述的那般平淡,这绝对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因此”能够概括的。

其中的过程,母女间的交流,或许还有争执与冲突,都隐藏在了他所看不见的角落。

“母亲不再工作之后,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以前那种回到家却只能看见女仆的情况再也不会有了。”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给我开门的是母亲,一日三餐,也都是母亲做的。”

“她把所有的时间花在了我身上,为的是什么呢?”

雨宫夜反问一句,又立刻自问自答。

“母亲希望我能够健康成长。”

“面对她,此身又能任性地说些什么呢?”

“此身是异常的,是不应该存在的,是不符合母亲对于健康成长的期望的。于是,此身在母亲面前,只能消失不见。”

“……”

担心孩子的成长,于是全力放弃了工作的母亲。或许此前她有些失职,但当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这样的“牺牲”注定衬托出母爱的“沉重”。

以牺牲为前提的爱一定是沉重的。

哪怕她的母亲并未强调过这一点,从未说过“因为你,我已经放弃了工作”这种话。

但敏感的孩子,一定能觉察到其中的沉重。

恰好,雨宫夜实际上是一名相当敏感的孩子。

母亲做出了牺牲,自然,她也要做出对等的牺牲,她要回应母亲的期望。

于是,隐秘之身便消失在了家中。

这就是雨宫夜的情况。

听完这一切平川哲文有些沉闷。

他静静看着站在了他身前的少女,她脸上的神情平静无比,讲述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无太多波澜。

但平川哲文能够体会到其中那一点……悲哀。

对于隐秘之身而言,她完完全全地被母亲否定了。

被认定为异常,需要和“现世之身”分离。

可是,陪伴了她那么久的隐秘之身,真的是可以轻易割舍的吗?

割舍不下,便只能在母亲面前伪装。

封闭的内心,注定不能对母亲倾诉。甚至,在伪装之中变得更加封闭。

平川哲文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没有对或错可言。

无论是雨宫夜的母亲,还是雨宫夜,她们都为对方做出了让步。

事实上,她们母女之间都是在回应对方的期盼。

雨宫夜感到孤独,感到无人陪伴,于是她的母亲放弃了工作尽心尽力地陪伴她。

她的母亲希望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于是雨宫夜便让隐秘之身消失在了家中。

没有人做错了什么,但——

“平川老师,您说,面对母亲,此身有什么资格任性呢?”

少女后续的想法,比如说现在这句,一定是有问题的。

平川哲文盯着少女的故作郑重的稚嫩面容。

她就像是被摆放在了橱柜角落的洋娃娃,已经习惯了自娱自乐,直到有一天,被摆在中心。

这样的改变让她无所适从,这样的重视让她不知所措。

她在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

“雨宫同学当然有资格的。”

平川哲文很确信地说道,甚至为了强调这一点,又说了一遍。

“非常有资格。”

“资格在?”

“你还是孩子,不必自己强撑着。”

“是吗?”

“当然。或者你想想,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这一切的高兴都是你伪装出来的,她真的会满意吗?”

“……不全是伪装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