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有的人想要守护权力金钱,而有的人,只想守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关吉羽眺望着星空,道:“那是一份牵挂,一个人若是失去了这份牵挂,失去了想要守护的东西,那活着就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你呢?你从前的人生都是为了大哥而活,大哥走了之后,你失去了一直以来守护着的人,那时你……一定很无助很迷茫吧?”
江缨年能说出这样细腻的话来,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她也没有回避,就着他的问题自然答道:“大公子殒命之后,我的确是不想活下去了,我的命都是他捡起来的,他走了,我还能为了谁而活呢?可我还想替他报仇,而今我……我又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所以,我想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
“阿羽……”他忽然轻轻唤她。
“嗯?”
“我很后悔,后悔许多事。”今夜的江缨年不知是不是喝了些酒的缘故,掏心窝子地话显得多了起来,他放下酒壶,眯了眯眼,说:“有许多事,皆因我年少无知错过,都成了遗憾。”
关吉羽静默不语,只当是他还在思念逝去的江清。
就在去年的今日,江清还在家里盼着他回来团聚,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在团聚,唯有江缨年那时还在和江清怄气,耍性子不肯回家。
谁人年少不犯错?可江缨年不会想到,无心的一次闹脾气,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痛。
江缨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从前很多事,是我对不住你。其实想想,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大哥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可我……”
说到这里,他声音里有些哽咽,“我们少时相识,本来我才应该是……可我过于任性,才把你越推越远了。”
“阿羽啊……”他又唤她,“你要记住,江府是你的家,若是有一日,他项临城有负于你,你尽管回江府来,我一定好好跟他算账!”
江缨年已然微醺,可他嘴里还是没停下,轻声呢喃:“大哥不在了,这个家还有我……和二哥,你不是没有家的,谁敢欺负你,我江缨年第一个不饶他!”
关吉羽说不上心里面是什么滋味,她没想到今夜从江缨年口中能听到这样的话。此刻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许是一同经历过战事,各自都有所成长,那些少年时期的成见误会,尽在为江清雪恨和同仇敌忾的热血中化干戈为玉帛,现下更像是一对挚友了。
“项二公子他很好,可我们现在还不是那个关系……”她面色羞赧,不自在拿起酒壶,饮下几口。“倒是你,大公子生前最操心的就是你。若是有心仪的人,你也该考虑成家了。”
“我的事不着急。”江缨年伸了个懒腰,慵懒靠着身旁的大树,“不得不说,大哥生前最是重视你,我得看着你过得好,才不负大哥的期望。”
他似乎想起什么,风轻云淡道:“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总是江缨年江缨年的叫我,多生疏啊。兄长们都唤我‘阿缨’,你也可这样叫我。。”
“换个称呼吧。”他仰头仔细瞧着上空,脸上难得沉静。
“好。缨年。”关吉羽没做推诿,却也没按他的意思叫出“阿缨”二字。
这一年与江缨年并肩作战的情谊,让彼此之间更为了解不假,可如此亲昵的称呼,若是从她口中喊出来,必然是逾矩了。
她心里有自己的分寸。
江缨年未说什么,二人静静望着天上月,享受这星月之下的一片宁静祥和。
除夕之夜众人皆是图热闹碰杯数次,江弦因喝了那两杯酒,回到屋里才发觉酒劲慢慢上来了。
他只好走到钟思堂,泡上一杯清茶,想趁着这旧年最后一日将书房整理一下,也算是醒醒酒了。